第一百零八章

安室透一開始差點沒認出來宇智波佐助。

他們只在去年打過一次照面——當時他灰頭土臉, 流了半天眼淚才勉強睜開眼睛,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只記得救了自己的式神用一柄帶著紫色閃電的唐刀, 還有一雙冰冷的、魔魅的眼睛。

去年聖誕節之後, 他也旁敲側擊地問了貝爾摩德和琴酒, 不過得到的都是些語焉不詳的消息,公安內部也對他們下了封口令, 甚至有所謂的“專業人員”讓他們簽了保密協議, 他的上司也絕口不提另一個世界的情況,好像這事說清楚就會要人命一樣。

但安室透知道, 這意味著組織對那個世界也有所了解,甚至還在暗暗關注這咒術師這個群體的動向。

安室透其實並不知道五條悟是誰, 他只在某一天突然接到了自稱咒術師的年輕人的電話, 然後在兩天前接到了一封郵件,約他到這裏見面。年輕的公安不知道對面的咒術師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對方知道他的真名、知道他在哪裏工作、還知道他的組織代號,他不得不來——就算這是陷阱。

現在, 他懷裏揣著一把□□、手上是從某個小學生那裏搜刮來的麻醉手表,身上還夾帶了其他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力求出現意外的時候多點自保能力。郵件也設置了定時發送,一旦他沒能及時離開,風見裕也就會收到消息,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把見面地點設在IH網球賽的場館內, 還是第一場比賽結束後,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他焦慮地捱過了第一場比賽, 臉色冷峻地走過了無人的通道, 面對一群背對著他的觀眾搜尋著。

一個背對他的男人突然招了招手, 雖然沒回頭,但他一下就聽出來了那個聲音。

然後對方身邊的黑發少年回過頭來,面容英俊,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那只猩紅的眼睛!

記憶如潮水般重新湧了上來。

但和第一次見面相比,宇智波佐助身上的攻擊性已經完全消失了,黑發式神的神情平靜而沉靜,看向他的時候是這樣,看向另一個高個子的咒術師時表情也許更放松一些,當初見面時那股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得到的戾氣好像完全被收斂了起來。

而且打扮的也很像普通人,沒有長刀,沒有顯眼的黑色咒紋,所以他一開始才沒認出來。但他發現聯系自己的是救過他的宇智波佐助後,不由得放心了一些,至少這算是官方人員,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詛咒師。

也許黑發式神的表現是受到了外界的影響,安室透想,畢竟這位聯系他的咒術師、據他猜測是宇智波佐助主人的年輕男人同樣穿得很休閑,還點了一堆茶水甜點,好像並不覺得他緊張了很久的事有什麽值得在意的。

甚至就連說話的語調也輕快不已,好像真的是普通朋友之間的聚會一樣。

——甚至有點太不正經,以至於當初他擔心五條悟是某個性格惡劣的犯罪分子。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安室透剛張開嘴,就被五條悟打斷了,帶著墨鏡的咒術師向後仰了一下,只靠兩條椅子腿維持著一個看似岌岌可危的平衡,“不過你的記性好嗎?”

他跳躍性地問。

“……還不錯。”安室透有點茫然地回答,灰藍色的眼睛還殘留著剛才被直截了當戳破臥底身份時一時難以控制的情緒,不過他現在已經知道這裏有所謂的結界,只要宇智波佐助不願意,沒人能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麽。

完全沒什麽好反抗的,他想,這兩個人找他應該是有別的事。

“那就背一下這個吧!”五條悟輕快地說,“然後佐助就會告訴你那個組織的情報。”

安室透看著宇智波佐助把袖子往上拉了一下,露出一截瓷白勁瘦的小臂,上面纏著幾圈繃帶,中間皮膚上有一個黑色的紋身。

哦,那不是紋身,安室透反應過來,那是一張說不上來是什麽材質的符紙,上面畫著奇怪的符文。

黑發式神把手往上輕輕一抹,手裏就多了一疊文件。

要是他也能這樣那可就太方便了,安室透不自覺地想。

他接過來看了一下,每一頁上都有幾個名字和一段簡單的描述,那些名字他一個也沒聽過,描述也不是很詳細,大多只給了幾個關鍵詞和時間點,看起來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

“只需要在看到這些名字的時候通知你嗎?”安室透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

他其實心裏已經有了隱約的答案,為什麽這位稱得上手眼通天的咒術師要來找他。

不管是出於私情還是其他什麽目的,對方也要對付那些和組織牽扯到一起的咒術師,對安室透來說,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五條悟點點頭,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草莓奶昔。

“快背哦,”他舔了舔嘴角沾上的奶昔,托著下巴扭頭問身邊的式神,“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到下一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