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晨淡霧。

康奈大學校門前,不遠處停著一輛漆黑油亮轎車,車門打開,下來了位貴公子,見他穿了的是一套嶄新的新衣,平袖烏雁色馬褂,繡有浪濤暗紋深湖藍緞的長袍,配著青色玉石紐扣,好一派風流儒雅。

沈母特意找老字號雲紡布莊的老師傅劉裁縫,給他定做了幾套新衣,正好雲紡布莊近兒新出了兩款成男款式,沈母打上眼了各訂一套。

沈清川不好推脫沈母的一番心意,今兒穿了一套出門,頗有出塵絕世的貴公子範。

沈清川還是不太習慣,扯了扯長袍,雖然他底下有穿褲子,總有一種穿裙子的錯覺。

校門口鐵欄柵的左邊,有一挺拔的青年站在那兒,似不會動的雕像,走近一看,竟然是冷秋渡。

霧水把他發鬢濡濕了,也不知道站著這多久了,今天他換了身麻黃粗布長袍,不知漿洗了多少次,布料褪色近乎素白,款式也有些寬大,不太貼身,好在冷秋渡風姿俊秀,氣質出眾才沒被那件袍子拉胯。

“冷同學,早上好啊!”沈清川嘴角翹起,眼波氤氳如霧。

“校徽。”冷秋渡攤開手,手心放著一枚紅底金字的康大校徽,沈清川接了過去,別在衣襟上。

“衣服,我洗幹凈了,昨天謝你。”冷秋渡說完微抿唇,他不太習慣向他人道謝,向來把別人的好意默默記在心裏。

他把捧在懷裏,折疊整齊,洗幹凈的中山服遞向沈清川。

“這套校服...你就留著吧。昨兒校長說了會再給我一套,兩套校服我也穿不過來。”沈清川自費出錢又買了一套校服,只為找個借口把衣服贈給冷秋渡。

“更何況,要不是你幫我擋了那一擊,說不定我今天就躺在醫院,來不了學校了。”沈清川把中山服推回冷秋渡的懷裏,不容他拒絕,就拉著他的手臂走入校門。

沈清川步入教室,跟幾個早來的女學生打招呼,女學生紅著臉回應一句早。

他看了眼貼在墻上的課程表,第一節 是張明尊的課,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國文系的學子陸陸續續進來,大約三十人。

“張先生怎麽還不來?”沈清川托著下巴,右手靈活轉筆。

“張先生今日是不會來的了。”冷秋渡拖開椅子落座。

“為何?”沈清川掉過身,如潤墨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冷秋渡。

“天要下雨。”冷秋渡鋪好本子打算自習。

沈清川聽的一頭霧水,經過前桌的女同學解釋才知道,原來張明尊和校方約有四不來,打雷不來、刮風不來、降雨不來、下雪不來,學子都給張明尊封了個張觀象的諢名。

要知天氣好壞,看張先生是否來授課,比那觀象台預測的還準。

沈清川掀開窗簾布,天色灰蒙蒙,烏雲綿密,欲雨未雨。

下課間,冷秋渡被喊去錢教授辦公室,回來就看見沈清川周圍坐滿了女同學。

這年頭但凡有能力的都會送子女讀書,仍有部分老頑固還是認為女孩子沒必要學那麽多,多數上幾年中學,十五六歲都可以嫁人了,二十歲就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國文系一個班也就六個女學生,現在坐在沈清川旁邊大致都有五個了,還有一個生病沒來。

林晚紅見沈同學說話幽默風趣,溫雅又又耐心,聽是還是沈富豪的三少,卻沒有一絲闊少頑習。

關鍵是模樣極其清雋,乃人生罕見,沒有姑娘不愛美青年的。沈清川膚色極白,跟玉人一樣,在人群中極其顯眼,除了天生冷白皮的冷秋渡,其他人往他那一靠,襯托的面色土黃了幾個度。

“沈同學,過幾個月,要舉行一個話劇,你到時候可要來幫忙啊!”左一個女同學道。

“是啊,話劇慕清同學挑選了好幾個星期,都沒找到合適的男主演員,我看就你適合了。”又一個女同學道。

“話劇,我倒是沒演過話劇。若是那個話劇有你,我一定去。”沈清川笑道,眼波清蕩似春湖。

沈清川逗的幾個女同學嬌笑不停,其他的男同學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們和女同學說句話都磕磕碰碰,眼兒哪裏都不敢瞧,生怕被嫌棄輕浮。

“好了,要上課了。”沈清川見冷秋渡抱著幾本書籍過來,說道。

女同學們見冷秋渡來了,不好意思繼續占著原主的位置,訕訕離開。

“冷同學,錢教授找你啊。”

冷秋渡十分冷淡地“嗯”一聲,拿起一本書放到桌上,其余的收到桌櫃。

沈清川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麽冷同學出去一趟,感覺臉色更加冷了,不太有興致和別人交談。

上了三節課,午間同學喊沈清川去搬桌子。

隔壁哲學班新入學幾個女同學缺幾張桌椅,國文系學子就熱心腸,幫忙搬一下。

“這張桌子是放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