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關泊雅旋步轉身, 一槍射穿那人的頭顱,關泊雅在沈清川倒下前,一手環過沈清川的腰, 屈膝摟著他,放在懷裏。

子彈射中了沈清川的左肩胛骨, 血汩汩地流出,黑色綢衣濕了一大片, 靠近看才能發現光滑綢布上泛起的血光。

沈清川臉色蒼白的似白紙, 額上冷汗密布, 疼的他緊抿失血的嘴唇,他這幅模樣烙印進關泊雅的眼底。

太疼了!疼的他想蜷縮身體。

關泊雅撕開長袍, 撕出一掌寬的長布,綁在沈清川的左肩上,勉強止住血。

沈清川擡頭, 眼睫上沁著水汽, 失血讓他神志有些不清醒, 望向關泊雅。

木倉彈聲依舊不斷,燭火隨山風搖曳。

關泊雅收斂了表情, 臉上沒有笑意, 昏黃的燭光映照在他的側臉輪廓,若一尊剝去仁慈, 漆皮表層斑駁的神像, 露出裏面的冷漠。

眉梢掛著月上霜,眉宇卻多了幾分偏執,不笑的關泊雅,有些可怕

關泊雅眼底湧現的情感太洶湧,沈清川他不敢多仔細瞧, 不去分辨,低下頭,傷口疼的厲害。

“老九!”關泊雅厲聲說道,手握著槍托,幹凈利落的換上了新彈匣,對趕過來的刀疤大漢說,“照顧好他。”

“是,關爺。”刀疤大漢說完,吹了一口哨,兩個手持長木倉的黑衣漢子從二樓長廊跳下。

“你們兩個保護好小沈先生,其余人跟著關爺。”

十三個漢子緊跟關泊雅,土匪們也開足了火力,可惜他們並不擅長用槍,前些年他們只用大刀,槍都是洋鬼子用的,他們哪裏用得上。

前幾個月霍大龍截取了一批貨,打開木箱,一整箱槍支彈藥,可惜數量不夠人手一支。

張二麻子扣了幾下扳機,彈匣已經沒有子彈了,伸手把長木倉摔在地上,罵道,“媽的!”

走到霍大龍的身邊說道,“大當家,你從密道上走吧,我和兄弟們還能抵擋一會。”

關泊雅和傅辰梁的火力太猛,霍大龍和張二麻子等人熟悉金龍寨的地勢,從大廳逃了出來,現在他們僅剩不到十人,子彈已經用盡。

“二麻子!”霍大龍鐵掌抓住張二麻子的手臂,他痛失愛女,最好的兄弟死了,又遭荊蛟的背叛,他不甘心這樣離去,但目前的狀況,他逗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二麻子,沒想到最後留在我身邊的是你。若你活下去,我霍大龍收你為義子。”霍大龍的灰白發須還沾著血腥味,渾身煞氣,已露敗勢。

“大當家,我這條命就是你撿回來的。若是沒你賞的一口飯吃,我張二麻子早就餓死山野路旁,今日就當舍去這一賤命,報你養育之恩。”

“你們幾個跟著我來!大當家你快走!” 張二麻子帶著三四個人往回折走,其余人跟著霍大龍走密道。

“砰砰砰!”又是幾聲槍響,驚了夜色。

“老子跟你們拼了!”張二麻子提著大刀,堵住唯一的去路。

拿冷兵器與□□來對抗,無異於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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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寨大廳一地死屍,山風也無法吹散濃郁的血腥味。

關泊雅趕回來,解下黑綢螭龍紋外衫披在沈清川的身上,抱他起來,對刀疤大漢吩咐說道,“你留下來跟著,處理那批貨。”,說完就抱著沈清川離開。

傅辰梁旁邊的一個彪壯漢子欲上前,結果被傅辰梁橫臂攔下,彪壯漢子有些疑惑,傅爺不是和那人不和嗎?

傅辰梁和關泊雅交手的時候,招招下了狠勁,仿佛要致對方於死地,他躲在暗處看的一清二楚。

“傅爺,就這樣放他走嗎?”彪壯漢子湊近傅辰梁說道。

“今晚就算了,打點好那幾箱黃金就回去。”傅辰梁望著關泊雅抱沈清川遠去的身影,似笑非笑地說。

走出大廳門口,擡頭看皎潔的月,說道,“可惜了,這麽美好的月色還是沾上了血。”

傅辰梁伸出手,仿佛可以抓住懸掛在墨空中圓圓的月,月出皎兮,勞心慅兮。

火把僅照亮金龍寨大門上的橫匾周圍,山路陡峭,兩旁黑郁郁的山林隨著烏沉沉的山風拍打枝葉,一陣噼裏啪啦一陣沙沙碎響。

唯有明朗如冷水的月光照了一路,月華落在關泊雅肩上的素雅白綢,關泊雅抱著沈清川走路,步履平穩。

沈清川裹著關泊雅的外衫,若隱若現的雪松味竄入鼻,失血過多,神志逐漸不清醒,吹拂過的風,明明是清涼的山風,落在沈清川身上,他卻感覺如十月霜風,厚重幾分。

清清冷冷月光下,沈清川的嘴唇沒有一絲血氣,仿佛一尊剛雕砌好的精致玉尊,或是若消融的雪人。

關泊雅打開轎車車門,對坐在前面的司機冷聲說道,“把外套脫下來,開車快點!”

關泊雅接過司機遞過來的外套,又把自己的內衫脫下,裹在沈清川的身上,抓起沈清川的手,感覺到體溫有些低溫,握著呵氣,問道,“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