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2頁)

唯獨他不可,沒資格,能和沈清川成為朋友,已經是此生最大的奢侈。

冷秋渡的手指輕輕撥開了垂在沈清川眼睫旁邊的碎發,不敢觸碰一寸肌膚。

他不敢親吻下去,但他的目光卻忍不住,似化作飛蛾,輕輕地落到沈清川靜靜閉合的眉梢、眼睫、鼻梁、唇畔... ...

宛如飛蛾撲火般的本能,只要有沈清川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像是飛蛾追隨火光,奮不顧身。

哪怕燃燒羽翅化作灰燼,他也無畏無悔,縱使粉身碎骨。

但冷秋渡也深深明白,他和沈清川的差距,就算他身隕成土也難以填補巨大溝壑。

他們之間到底是雲泥殊路,沈清川是他遙不可觸的高高白雲。

風可以托著候鳥飛翔,而他的喜歡會成為絆住沈清川飛翔的鉛球鐐銬。

冷秋渡輕輕地嘆息,似一朵浪輕輕地拍在海岸,把外套蓋在沈清川的兩肩,動作輕巧把沈清川抱起,打算送到隔壁小間的床榻上,讓他好好休息。

莊筱筱看到二樓走道上的燈還亮著,知道沈清川工作很晚,也知道勸不了。

但最近的天氣愈來愈冷,想到沈清川前段時間生病了,沒有好好調養,一到刮風的,就會忍不住咳嗽,就想著拿一張毛毯讓沈清川披著。

沒想到一下來,就看到這無比刺眼的一幕。

冷秋渡抱起沈清川起身,走了兩步,就看到門口處,手臂抱著一張駝色小毯子的莊筱筱。

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又看到了什麽。

莊筱筱右腳上前一步,剛想說話,欲言又止,“我... ...”

冷秋渡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出聲。

莊筱筱側身讓開過道,看著冷秋渡抱著,睡著了的沈清川離開的背影,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復雜,似乎打翻的油鹽醬醋,一時心裏五味雜陳,體會不到是何種滋味。

小隔間不大,只擺放著一張床,外加一個小衣櫥,成人走三步到頭。

皎潔月光從格子窗的玻璃投下,落在灰綠的床鋪上,樸素而又簡單。

冷秋渡輕輕地把沈清川放在床鋪上,為他脫去皮鞋襪子,再脫去外套,動作十分輕柔。

準備掖被子的時候,沈清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實在困的不得了,抓住冷秋渡的手腕說道,“別弄了快睡吧。”

冷秋渡掖被子的動作一頓,小隔間沒開燈,看不清他是什麽神色,只是他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輕輕地拍了拍,沈清川的手背,聲音比平時低上一分,柔上一分,似哄睡般的語氣,“睡吧。”

沈清川手的力道放松,冷秋渡緩緩抽出手腕,站起來,把窗簾拉好才出去。

莊筱筱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看到冷秋渡走過來,她出聲說道,“他睡了嗎?”

“睡了。”冷秋渡回答。

“窗戶關了嗎,他近段時間,吹風會咳嗽。”莊筱筱又問道。

“關上了。”冷秋渡出聲說道。

莊筱筱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定,開口出聲道,“你不可以... ...”

後面半截話,還沒說全,她就被冷秋渡冷言打斷了。

“我知道。”

“我和他只是朋友。”冷秋渡靜靜地看著莊筱筱說道,企圖在告訴她,他說的話是認真的。

莊筱筱對上冷秋渡的目光卻愣住了,因為那雙眸子似乎盛著夢碎般的死寂,痛苦而悲戚,似一簇熾熱火苗,被他強行覆滅。

莊筱筱嘴唇囁了囁,她的臉也覆蓋上了一層哀愁,似秋雨下的百合花,清苦自知,她低頭輕聲說道,“你知道就好。”

他那般如月,卻讓人心生惶亂、怯弱。

披一身月華,微微一笑,就如一夢,他人添注美好化作一陣風,夢不到一陣風,吹不走一場夢。

即便如此,她也渴望他安好。

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他,哪怕是和她一樣暗忖情絲的人。

那一晚,莊筱筱沒睡,數著落在枕頭上有多少縷月光,而冷秋渡則手執鋼筆,坐在二樓的書桌前,只是他一字未寫,就那樣靜坐至,天光微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