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是你的地方。”

冷秋渡說的是, 這是沈清川的西泠報社,沈清川的地方,他作為一個外人,哪裏有什麽資格, 去質疑這裏的主人該來還是不該來。

沈清川很敏銳地覺察到他這位好友的情緒有點不對勁, 但沒深入地去深究冷秋渡的言下之意。

沈清川只當冷秋渡是心情不好, 掃了一眼桌面, 瞧了一眼垃圾桶。

垃圾桶裏只有幾個廢紙團和兩張蒸屜紙,就知道冷秋渡早上還是和往常一樣,早餐只吃兩個包子。

現在接近中午十二點半了,沈清川推測冷秋渡還沒有吃午飯,就提議說道,“秋渡, 去下館子吧,我也餓了。”

冷秋渡沒有去看沈清川,垂眸, 手持鋼筆繼續寫字, 吐出兩字, 冷淡拒絕,說道,“不用。”

見冷秋渡不為所動,專注工作, 沈清川走到冷秋渡的身邊, 軟下語氣, 帶著熟稔的口吻,說道,“冷同學, 賞個臉。”

“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飯館,點一桌子菜?”

沈清川走過去,欲拉冷秋渡出去吃飯,只是剛扯一把,冷秋渡的左手就刮碰到桌子底邊的木邊,冷秋渡微微痛哼一聲。

沈清川轉身去看,看到冷秋渡的手背,又深深淺淺的割痕,傷口很新鮮,還微微滲出來血水,看起來十分可怖。

抓起冷秋渡的手腕,沈清川擰眉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天,冷秋渡回到西泠報社後,腦海想的是沈清川和關泊雅在一起,鶼鰈情深,如膠如漆,心像是被潑了煮開的滾水,煎熬痛苦。

他忍不住揮拳,打破了一面鏡子,鏡子的碎片像鋒利的雨一樣,淋淋漓漓,割傷了他的手,他也沒怎麽清理,只用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沖洗傷口,知道傷口泛白。

唯有痛覺,才能讓他暫時忽視心臟的揪痛。

冷秋渡抽回手,說道,“沒什麽。”

“前幾天,衛生間的鏡子脫落摔下來,不小心跌了一跤。”

冷秋渡語調淡淡的,似乎受傷的那人不是他,只是旁邊的沈清川卻揪心起來。

沈清川拉著冷秋渡的手臂,欲往外走,說道,“你這傷口實在是太可怖了,我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冷秋渡掰開沈清川的手,還坐在椅子上,說道,“不用,一點小傷,不礙事。”

聽到這話,又見冷秋渡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沈清川氣笑了,說道,“一點小傷?”

“你這手要是不去處理,要是傷口發炎了,只怕會廢掉。”

沈清川的語氣帶著一絲火氣。

見冷秋渡不為所動,沈清川問道,“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當真不願意去?”

“不去。”冷秋渡就跟入定老僧似的,任憑沈清川怎麽勸說,也不為所動。

“好好好,不識好人心。”

見冷秋渡不領情,沈清川甩下一句,負氣轉身就走,似乎懶得理冷秋渡這塊榆木疙瘩。

等沈清川的腳步聲,徹底漸遠了,冷秋渡擡眸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眸似一團濃墨在蒼茫滾動,有浩蕩翻騰的長風,所有的平靜都是假象。

就在冷秋渡以為沈清川不會回來的,樓梯又想起了一陣腳步聲。

沈清川抱著一紙袋上來,這是沈清川跑到附近的藥店,買的藥。

這回,他不容冷秋渡拒絕,態度強硬要他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先處理好傷口。

“痛嗎?”沈清川小心翼翼地拿棉簽擦拭傷口,棉簽上沾著消毒用的酒精,落到傷口處,還是會引起刺痛的。

“恩。”冷秋渡簡單回應沈清川,搖了搖頭。

沈清川的手就托著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有常年勞作和握筆的薄繭,也比沈清川的手大些,只要他輕輕一攏,就可以握住沈清川的手。

可是,冷秋渡什麽也不動,像個沒有痛感的病人,任由沈清川給他包紮。

“包紮好了。”沈清川把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藥物就收納到辦公室的儲物櫃裏,以備不時之需。

冷秋渡欲起身離開,這回,沈清川可不輕易讓他走了,硬是拖著他,要到外面吃飯。

到了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廳。

裝潢樣式是偏西方化的,但菜式依舊保留的中方,這裏的菜品都略貴,來這裏吃飯的都是小資家庭。

中午,人也不多,沈清川蠻喜歡這裏的布置。

傳統的四方木桌換成小圓桌子,鋪著碎花細紅麻布桌布,還放著一盞杏綠百折綢罩台燈,此時不亮,若是晚上拉亮燈,餐廳內又播放小洋曲,兩人坐在這喝茶談話是十分愜意的。

“我要這個,這幾個... ...”

“就這些。”沈清川點好了菜式,將菜單還給服務生。

“好的,沈先生。”服務生拿了菜單,就走向後廚。

沈清川點的菜式都是後廚可以快速出菜的菜,他也就點了三菜一湯,兩個人吃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