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若每一次親吻都內心恍若年少悸動, 擁抱的時候瞬間變老,那麽這個人就值得你陪伴一身。

沈清川就趴在床上,身體已經清理幹凈了, 腰間搭著綢紫燙金的床被, 雪白的後背像潑出來的一緞牛奶,白到發光, 叫人看了就舍不得移開眼睛。

門吱呀的一聲啟開,關泊雅端了杯水走到床邊, 扶起沈清川,說道, “先喝口水。”

杯壁碰到唇瓣,溫熱的水緩緩地灌入喉嚨, 沈清川眼睛都還未睜開,簇簇濃墨眼睫顫了顫, 關泊雅這次有點狠, 他都哭濕了臉頰也不見關泊雅停下。

他喉嚨喊了一下午都啞了,喝口溫開水, 才感覺活了過來, 只是身體骨頭不是一般的酸痛, 和愛人一起做這事,雖然每次都很累, 但是也算快樂。

沈清川靠在關泊雅的懷裏,睜開眼睛,他望著關泊雅的眼眸清亮似凜冬夜裏的星星, 明亮似在發光, 眼裏心裏全是關泊雅。

關泊雅應該是剛洗完澡不久, 透過布料依舊可以感受冰涼涼的水汽, 讓沈清川想到了濕冷的雨下即將凍結的蔥郁冬青樹,他向來是個怕冷的人,可在此時,沈清川覺得哪怕瞬間老死在關泊雅這不算太溫暖的懷裏。

“舒服些了嗎?”關泊雅說道。

“嗯。”沈清川閉眸仍由關泊雅修長手指在他的太陽穴處按揉,力道適當,腦子逐漸清明,他想起正事,說道,“泊雅,霍大龍沒死,他來渤海城了。”

沈清川將傅辰梁的事說了一遍,只說是在路上撿到,將在茶樓發生的事情都隱了去。

關泊雅的手撫揉沈清川頭頂的黑發,將放到床邊的棉質唐裝給沈清川披上。

與他溫柔的動作不符的是,關泊雅臉上淡淡微笑,那是種運籌帷幄的笑容,鳳眸亮似兩柄鋒利的匕首,能割破風雪,難怪裕華公館的仆人總是低頭彎腰避開對上他的目光。

“一條喪家犬,他就算到了渤海城也翻不出什麽風浪。”關泊雅有種風雪的傲氣,旁人是靠不近身的,有上位者慣用的姿態,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傅辰梁居然會被傅斯年擺了一道。”

關泊雅發絲垂在臉頰,他親吻了一下沈清川的額頭,說道,“這事你不用太擔心了,我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關泊雅給沈清川換好衣服,就叫仆人捧來鮮美肉粥,一勺一勺地喂給沈清川,沈清川原本不用他喂的,只是骨頭酸痛些,又不是手腳缺了,又不是弱不禁風,可關泊雅偏偏要像一盡心盡責體貼入微的仆人,仿佛將沈清川當成孩子一樣照顧是他最大的人生樂趣。

“你對我這麽好,萬一以後我離不開你怎麽辦?”

“要是一輩子離不開才好。”關泊雅拿起棉帕輕輕擦拭沈清川嘴唇上的粥漬,在上面落下一吻。

臨近傍晚,天色暗的快,天邊有一點點光,窗戶外就開始飄雪了,潔白的雪絮,像勤快的婦人抱出在木箱子積壓了一下夏季的舊棉被,拿著長扁棍在敲打至到被子裏的棉花蓬松,棉絮飄出,隨著凜冽冬風漫天飛舞。

沈清川走到窗戶邊,推開玻璃結霜了窗戶,伸出手接住一輕得沒有絲毫分量的雪絮,“終於下雪了,時間過的真慢。”

似期盼了好久的冬天終於來了。

看著雪在溫熱的掌心化成水,寒風一吹就絲溜溜的冷。

一支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托住了沈清川的手,握著,擋住拂過來的寒風,男人的手驅散一點點纏繞到指尖的冰冷,聲音有他獨特的韻味,關泊雅說道,“可我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沈清川反握住關泊雅的五指,十指相扣,嘴角上揚,目光似暖陽,看到有一粒雪沾到關泊雅綢黑長發上,“你看我們現在像不像兩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算不算咳咳咳 ”

算不算沐雪共白首

風灌入沈清川的喉嚨,冷空氣刺激嗓子,還未等他說完,他就幹咳了起來。

咳出眼淚來,沈清川用力眨了眼睛,清亮似瑪瑙的瞳仁,似火柴擦亮的火苗,像冗長的黑夜裏,亮起唯一的光,他落到關泊雅身上的目光像冬夜星光,安靜中帶著純凈的喜歡,似外界任何紛擾都不會動搖他的堅持。

風雪柔和了他的眉眼輪廓,在微微天光中溫柔明滅,清雋容顏像燙在關泊雅心底火沫子,幹枯的樹枝扔到火堆裏劈啪作響,炸濺出的火星,在他的心裏燙穿了一個焦灼的洞,唯有沈清川才可以填滿他內心深處的孤寂。

他常被人說是冷血冰骨,可他每次在心底默念沈清川三字,心頭卻會湧現一股沸騰洶湧的熱血。

“清川,回去吧。”關泊雅將沈清川的名字在嘴裏含了一下,才說道。

關泊雅擁著他回到臥室,合上窗戶,關泊雅的體質偏冷,仆人準備了熱水灌的湯婆子,他是不怕燙的,抱著手裏暖了一會兒,就去握住沈清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