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白雪落在一棟棟黒瓦木屋, 錯落有致,濃墨淺雪如水墨畫。

愛德華解手回來,走在鵝卵石鋪鑄的羊腸小道, 他身穿厚厚的毛絨浴袍,體格高大健碩, 如金子般金燦燦的金發落下一層絨雪,明朗英俊的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周圍兩側都豎起高高的木欄隔板, 羊腸小道彎彎繞繞, 黒瓦木屋棟棟外觀大致都相同。

愛德華憑借記憶走到一分岔端口,羊腸小道延展出一小段路程, 連接著兩棟小木屋。

猶豫了一下, 根據直覺他選擇邁向左邊那棟小木屋。

應該是這棟吧... ...

木屋的大門沒有合緊, 門扉虛虛掩著, 他記得出去時, 將門合上了, 應該是風雪將大門推開,山風混霜雪吹起來的力道能將一段枯枝拖拽到上空。

愛德華緩步邁入古香古色的室內, 只見空無一人,以為冷秋渡和沈寶鈞都提前下去泡溫泉了,正要超後院的溫泉池走去, 朗聲大喊打招呼。

耳畔傳來的溫泉活水流動的聲音, 還有一種很微妙的聲音,該怎麽形容這聲音, 時而克制,時而愉悅,摻雜著稀碎的哭腔,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樂, 像是蜂漿灑了一把五彩繽紛的糖果,甜到讓你心發慌,不知所措。

時而輕時而重,像鋼琴家在漫不經心地彈奏一首繾綣旖旎的曲子,每個跳動的音符都恰好撥動你的神經。

這聲音撓人的很,有種要命的蠱惑,愛德華模糊地意識到裏面進行著一場顛鸞倒鳳的情事,以為誤闖入了他人的木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輕手輕腳地邁步離開,不去驚擾裏面的人,以免尷尬。

他腳跟往後退一步,正要轉身... ...

裏面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吐出的兩字,似一道天雷轟到他的心頭上。

“泊雅...唔...”

愛德華往屋外邁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他的心完全亂了,似被人抽了了魂魄,鬼迷心竅地緩緩走過去,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糊著白紙的格子門扉角落,虛掩身形,窺視溫泉池中的兩人。

青年的鬢邊已濕透,墨黑翎羽般的碎發緊貼著後頸,蒸騰而上的水霧在發梢聚攏成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另一人動作幅度大,小水珠就似洋洋灑灑的小雨拋下,砸落在白玉脂滑的後頸,和汗水順著光滑的脊背匯聚成小溪,流入溫泉湯池。

這一幕的沖擊力如狂浪翻湧將愛德華的心撕碎得七零八落,他的腳似生根,狠狠地紮入地板,頑固地站在原地。

思緒也隨著呼嘯北風和鵝毛大雪亂成一地雞毛。

他告訴自己該離開,可他的腳步就是邁不開,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騰燒起一道無可扼制的惡火,燒得他心發慌,不知所措。

他的全部注意都黏在如同海棠花妖的青年,分不出半點精力留意另外一人,因為他知道被青年身形遮擋住的另一人是沈清川的新婚妻子。

傳到耳畔中的輕而碎的哭腔,讓愛德華的喉嚨發緊,手指用力扣著木門門邊,此時,他心亂如麻,雖身處寒冬卻如置身在燃燒旺盛的火爐中,燙得他呼吸也變得不順暢。

視線如濃稠的蜂蜜黏在青年身上,見有雪落到沈清川的肩頭,如雪花沒入珍珠,不知道是青年的肌膚白到耀目,還是由體溫太高令雪花消融。

只見他勾著另一人的頸肩,微微仰起頭,身脊向後仰,彎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似繃緊的絲弦,看似到了繃緊極限的程度,實則柔韌十足還能繼續向下彎。

沈清川的手如柔軟虛浮的水草,虛軟地濕搭在關泊雅的肩上,騰蒸起的水霧一重漫過一重,隨著溫泉的波動起起落落,竟然幻化成雲海,水池中的兩人在彌漫雲霧中若隱若現,可這一點點的遮掩卻讓沈清川無法心安。

他整個心都在劇烈地跳動,因為他的好太太在沒個消停地整治他。

突如其來的重力沖擊,讓沈清川發出了略大的響聲。

“... ...哈啊... ...”

旋即又趕快用手捂住嘴巴,還是有模糊不清的音節和哭腔從指縫中溜出,沈清川只好用力咬著手掌的虎口。

眼角泛紅像是抹上了胭脂,豆大的眼淚如簌簌搖落的雪珠子,掉進溫泉水池中,若水洗過墨玉的眼瞳,清光微亮似月光入黑潭,釀出醉人又冷冽的酒香。

關泊雅見沈清川眼睛紅紅的,還不敢哭得太大聲,這幅模樣真的好不可憐,心中泛起的憐惜更為濃厚,可他繼續的動作卻十分惡劣,貼著沈清川的白嫩耳垂,低緩微啞的聲音說道,“忍得這般辛苦,小沈先生,也不怕手被咬傷?”

沈清川泣不成聲,抽噎地說道,“那你,你就別繼續..欺...欺負我... ...”

關泊雅輕輕地咬/了一下沈清川的耳垂,笑聲從健碩若玉石壘疊的胸膛中震顫出,突然加重力道,說道,“這才是欺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