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清雪漫漫, 寒風凜冽。

整個天都是灰蒙蒙的,讓人心裏特別壓抑沉悶。

來人的身量似柳樹抽條,比起之前長高了不少, 穿著一身墨綠軍裝,披著墨綠大披風, 黑長馬靴澄光油亮,披風上領口一圈的黑貂毛簇擁這一張蒼白臉龐, 精致如同鬼魅, 微微勾起的嘴唇紅得似剛飲血。

身板挺直有一股從戰場浴血奮戰,歷練出來的肅殺氣勢。

他望向沈清川的眼底似有妖嬈濃烈的黑霧, 滿滿都是貪念。

“哥哥, 好久不久。”尚小樓噙著一抹笑, 語調聽起來十分愉悅。

“是你, 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沈清川的眼神似要凝成寒冰, 看向尚小樓的視線沒有一丁點溫度。

尚小樓嗤笑一聲, 沈清川眼神裏對他的冷漠和恨意,多一點少一點, 對他來說都不痛不癢,重要的是哥哥最後留在他身邊。

尚小樓揮一下手,他身後的兵立馬分列成兩小隊, 將沈清川和霍大龍團團圍住, 幾十個黑壓壓槍口對準他們。

陳副官十分有眼力見,上前將霍大龍壓在沈清川脖子上那把大刀拿下來, 見沈清川脖子破了一點皮,還抽出口袋的一條素娟,笑呵呵地遞上,驚訝而誇張地說道, “這人粗手粗腳的,怎麽把沈三少給弄傷了?”

“沈三少,你趕快擦擦!”

陳副官見沈清川的頸脖處的肌膚細致如瓷,散發玉潤的淡淡光澤,艷紅的血細細地汩流,竟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宛如一尊精美昂貴的瓷器碎了一小塊,殘缺令人惋惜的脆弱感。

勾得人心一顫一顫的。

沈清川將湊過來的素娟扔到地上,絲毫不領陳副官的好意,陳副官自知理虧,也不怪沈清川,畢竟設局綁來沈三少的家人來,就不要奢望沈清川會有好臉色了。

陳副官笑呵呵地讓人把霍大龍壓到尚小樓跟前,就退到後面,站到一旁。

兩個兵綁著著彪壯胡子花白的霍大龍走到尚小樓跟前,用力壓著霍大龍兩肩,想讓他跪下,霍大龍卻如一塊又硬又臭的大石頭,紋絲不動。

兩個兵,呵斥說道,“跪下!”

霍大龍依舊挺直腰杆,他雖然壞事做盡,但跪天跪地也不能跪黃口小兒,失去最後那一點骨氣。

他心知肚明尚小樓和傅斯年兩人勾結在一起,而他已經投靠了傅斯年,有這層關系在,想必尚小樓不會拿他怎麽樣。

尚小樓走上前,輕輕地拍落霍大龍肩上的雪,用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怎麽可以對霍大當家如此無禮呢?”

就在霍大龍放松下來,張口要出聲說:那你還不快給老子松綁。

尚小樓用硬底長馬靴猛地飛踹霍大龍的側膝蓋,瞬間就讓他雙膝跪在地上,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將霍大龍踹廢了。

猩紅的薄唇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輕飄飄的口吻似摻入毒液,縈繞著一種可怖詭異的氛圍,尚小樓柔聲輕緩地說道,“但霍當家似乎忘了一點。”

“其他人可隨你處置,但他,你不能動他一根汗毛。”尚小樓說道。

“你傷了他,說吧,你要作何選擇,是留下你的一條手臂呢,還是留下你那跟班的性命?”

尚小樓將那柄帶血的大刀扔到霍大龍面前,讓他做出選擇。

狗剩淒慘地喊了一聲,“大當家。”

“你他娘的狗屁,現在幫他出頭,假仁假義,這件事就是你合謀傅斯年,給沈家設下的計謀,你以為他會感恩你嗎?都他媽的是二椅子。”

霍大龍怒不可揭,想要站起卻被身後的兩個兵死死地壓住他的肩,膝蓋跪在滿是沙礫碎石的地面上,他就像一條快瀕死的年邁老狗在苟延殘喘,狂叫不已。

“我告訴你,你要是動我,傅大當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見霍大龍搬出傅斯年,尚小樓笑了,說道,“你以為現在傅大當家還是他嗎?只怕現在已經易主了。”

尚小樓轉眼見沈清川望著自己,見到他在寒風中臉色愈來愈蒼白,脖子上的血已經半幹,有種透明的脆弱感。

尚小樓轉頭對霍大龍說,“既然你做出不出決定,那我幫你做決定。”

說完,尚小樓就擡起手/槍對準狗剩,目光卻看向沈清川,一槍崩了狗剩,子彈正中額頭,當場斃命。

旋即,尚小樓又彎腰撿起大刀,一刀砍下霍大龍的一條手臂,動作幹凈利落,飛濺出來的血沫子沾在他的側臉和下顎一側,只見他目光沉沉,低聲說道,“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

不管霍大龍趴在地上痛苦哀嚎,尚小樓轉身走向沈清川。

見沈清川後退一步,尚小樓抽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將沾在手背上的血跡擦拭幹凈,輕聲緩笑,溫柔地說道,“哥哥,你看我不臟,我都擦幹凈了。”

說著就要攤開雙手,走近沈清川,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