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油紙傘 〕
夕陽西下,樹影婆娑。天湖公園內,青石鋪路,花開兩側,柳樹的枝條隨風搖曳。
不少情侶手牽著手,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然而這份愜意僅僅持續了片刻,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
“對不起,麻煩讓一下!”
青年神情慌張,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捏著根柳條,玩了命似的奔跑在青石路上。
汗水浸濕了青年的衣衫,青年回頭望去,就見一條渾身散發著黑氣的巨型蜈蚣,正朝著他的方向撲了過來。
青年的左腳被蜈蚣的前爪勾住,整個身體踉蹌了幾步,然後重心不穩摔在了草地上。
“嘿,小夥子,愛護環境人人有責,不要隨便踩踏草坪,你幼兒園老師沒教你嗎?”
青年心中一驚,連忙從草叢裏爬了起來。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就見蜈蚣的尾部,站著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老大爺。
老大爺手裏拿著掃帚,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面前,正趴著一條三米多長的巨型蜈蚣。
蜈蚣聽到了動靜,立刻用頭頂的觸須,勒住了老大爺的脖頸。
青年心道不好,連忙對著大爺道:
“大爺,我能借用一下您的掃帚嗎?”
青年話音剛落,便揮舞著柳條,吸引著蜈蚣的注意力。
蜈蚣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怪叫,轉身便向著青年的方向爬了過來。然後就見它張開了嘴巴,噴出了大量腐蝕性的粘液。
青年閃身躲避,然而他這一舉動在外人看來,就像是神經病在手舞足蹈一樣,說不上來的怪異滑稽。
老大爺環顧四周,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中的掃帚丟給了青年。
“小夥子,接好了。”
“謝了,大爺!”
青年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裏,然後縱身一躍接住了迎面飛來的掃帚。
與此同時,蜈蚣突然卷起了身子,然後露出了兩排尖利的牙齒,對著青年的小腿咬了下去。
青年身子一歪,借助著身體墜落的慣性,將掃帚的尾端,狠狠地捅 進了蜈蚣的喉嚨中。然後再用手中的柳條,快速的抽散了懸浮在蜈蚣周身的黑氣。
黑氣散去,只見蜈蚣的身體慢慢縮小,直到變成了指頭粗細才停了下來。
青年暗自松了一口氣,他緩緩地蹲在了地上,然後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嘴裏吐著白泡泡的蜈蚣道:
“我將你身上的濁氣抽散了,你現在應該恢復了靈智,好好養傷,別再攻擊人類了。”
蜈蚣的觸角抖動了兩下,然後如同人類一樣站立了起來,恭敬的對著青年拜了三拜,‘嗖’的一聲爬進了草叢裏。
“小夥子,你沒事吧?”
老大爺皺著眉頭走到了青年的身邊,他心中不由在想,眼前的小夥子長得白白凈凈的,怎麽腦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樣子,年紀輕輕竟然蹲在地上跟一條蜈蚣說話。
“我沒事,老大爺,謝謝你把掃帚借給我。”
青年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掃帚,然後站起了身子,將掃帚還給了老大爺。
老大爺怪異的看了一眼青年,然後搶過了掃帚,三步一回頭的走遠了。
青年無奈的笑了笑,對於老大爺鄙夷的眼神,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在這十九年裏,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看他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清涼的晚風拂過了青年的發梢,青年扯了扯被汗水浸濕的衣領,露出了那枚掛晶瑩剔透的蛇紋玉佩。
青年轉身看向了圍觀的人群,然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著道:
“那個……我想問下,你們知道天湖公園的籃球場怎麽走嗎?”
路人紛紛搖頭,全都跟躲瘟神似的散開了。
青年嘆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導航地圖,跟個暈頭鴨子似的,繼續在公園裏瞎轉悠。
青年名叫沈辭,是清北大學計算機工程技術專業的大二學生。
現在距離開學還有小半個月,大部分外地學生開始陸續的返校,其中也包括了沈辭為數不多的好友——周雲澤。
由於學校正在改建,操場上堆得到處都是建築材料。於是周雲澤便閑得沒事幹,約著沈辭去學校附近的公園一起打籃球。
對於普通人來說,前往一個熟悉的地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然而對於沈辭來說,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沈辭是個路癡,而且是那種分不清東南西北在哪的超級路癡。
他的路癡屬性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因為他小時候生了場怪病,留下來的後遺症。
沈辭從小便能看見鬼魅邪祟,甚至還可以和他們交流談心。
在他九歲的時候,他的右腳踝上長了一片蛇麟。他的體溫驟降,雙腿失去了知覺,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白樺村的村民都認為他活不過十歲,就連他的父母也是這麽想的。在他彌留之際,他的父母甚至為他準備好了大紅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