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束台帶殷晚離開蓬萊,大概剛走出蓬萊的地界,束台就踉蹌的站不住。兩個人落在一個小島上。束台已然面色發白,殷晚忙扶著他,“你怎麽了?”

“我靈力有些枯竭,得回樊淵休息了。”束台半躺在殷晚懷裏,眼皮子重的擡都擡不起來。

不等殷晚說話,他懷裏束台的身影便消散成零星光點,只剩下一塊扶桑木。

殷晚懷裏倏地空了,他的手指略微顫了兩下,收緊了。他知道束台沒有死,他只是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即便是分離,也不該分離的這樣匆忙。

殷晚將扶桑木收好,心神一凝進了樊淵。樊淵的山崖間空無一物,只擺放了一張寬榻。束台躺在寬榻上,一頭青絲化為白色。他蜷縮在一起,眼睫上結著冰霜。

殷晚上前將束台攬進懷裏,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抱了一個冰塊。

“這是怎麽回事?”

束台還有心思說笑呢,“這不是···靈力用完了嘛。”

殷晚身上是熱的,束台不自覺的往殷晚身上蹭,臉頰埋在他脖頸裏,從他身上汲取一絲溫度。

殷晚將束台抱的越發緊了,他雙手包住束台的手,不停摩挲。漂亮的指骨冰涼,更像是寒玉做的了。

“別緊張,”束台聲音很輕,“我緩過來就好了。”

殷晚“嗯”了一聲,但依然在給束台暖手。

“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殷晚問道:“是長留的人出手傷了你嗎?”

“不是,”束台眼裏竟還有些雀躍,“是太子長琴,你知道嗎,原來長琴沒有死,小謝就是太子長琴。我用我的心血助他重塑了神體,這才叫涅槃重生啊。”

殷晚知道束台為什麽這麽開心,“你覺得太子長琴是神族的希望?”

“自然!”束台道:“有了太子長琴,神族必然會走出眼前的困境。”

殷晚張了張嘴,到底不忍心說些敗興的話,只是摩挲他的臉頰,嘆道:“多想想你自己不好嗎。”

束台蹭了蹭殷晚的脖頸,“我總覺得有了太子長琴,我身上便沒有那麽重的擔子了,這何嘗不是為我自己著想呢?”

這顯然是說服不了殷晚的,他隨意的應和了兩句,一心一意暖著束台冰冷的身子。

束台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便問道:“西王母同你說什麽了?”

殷晚頓了頓,道:“就那些,說用我一身血肉獻祭你,你就自由了。”

束台笑了笑,“別聽她瞎說,她被騙了。”

殷晚沒回答,只是低下頭親了親束台,束台闔著眼感受殷晚嘴唇的溫度,道:“還有別的嗎?”

“她還給我看了你當年封印梼杌時的影像,”殷晚聲音很輕,像是在哄他,“上神好威風啊。”

束台累極了,連得意都有些氣虛,“那是當然。”

“她還同我說了周穆王,”殷晚:“她說穆王騙了他,穆王說了會回來,但是一去不回。”

“周穆王,”束台道:“這人我認得,是個極有才情的凡人,他來蓬萊做客的時候喜歡上了王母,表示想求娶王母。王母大怒,認為穆王的愛慕是對自己的大不敬,將他逐出了蓬萊。”

頓了頓,束台道:“王母她太驕傲了,但她並不是什麽壞人,她對朋友很好,對身邊的一草一木都是憐惜的,她只是···”束台斟酌了一下,“不大看得上凡人。”

“我明白,”殷晚聽得出這是束台在為西王母開脫,他道:“凡人在神仙眼裏,大約同螻蟻差不了多少,便是我,也不會在乎一只螻蟻的死活。”

“不是這樣的,”束台道:“凡人很厲害,凡間也很好,我便很喜歡凡人,也很喜歡你。”

殷晚低下頭看束台,束台便是累極了也要沖著他笑,眼底盈著萬古的清波,醉人的緊。

殷晚便去親吻束台,他應當在這個時候,給他的愛人一個吻。

束台睡著了,殷晚出了樊淵 ,在這個孤島上四處走了走。孤島不大,殷晚轉了一圈,用衣服包了一兜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

遠處的大海一望無際,沒有邊界,殷晚在岸邊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他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從沒有見過大海,沒有見過如此廣闊的天地。

人的視野一下子望出去很遠,連心都覺得寬闊了。殷晚雙手隨意的撐在石頭上,不知道從前的束台,眼中的世界是怎麽樣的。那必然比殷晚如今看到的這片大海還要廣闊。

殷晚揀了一個看起來很好看的果子咬了一口,苦的他又吐了出來。他索性把這果子當做石子,對著岸邊的海水打了個水漂。

這個時候,他倒有點想見九殷,想問問他,怎麽舍得把束台關在樊淵那麽多年。

殷晚的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往左邊看去,左邊空無一人。他順手往右抓了一把,彎著腰想要嚇唬殷晚的束台被抓了個正著,倒在了殷晚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