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避孕

“……沒……”琳瑯輕道, “只是之前風吹沙子入眼,揉了揉……”

顏昀朝妻子微腫的眼眶,再望了一眼, 沒有繼續就此追問,只握著她的手道:“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天都快黑了。”

“……琉珠妹妹今日興致甚好, 堅持想看看夕照蓮花的美景, 所以一直拖到了這時候才回來”,琳瑯知道夫君是心細如發的性子, 說多錯多,不欲就此多聊, 徑拉著他向盆架處走去道,“快洗手吧,阿慕餓了, 正等著我們一起用晚飯呢。”

用罷晚膳沐浴後,琳瑯因身上痕跡明顯, 不敢穿薄紗寢衣,另穿了件並不薄透的。好在避暑行宮夜涼,這樣穿不致惹疑, 她走進內殿時, 見披散著沐後長發的顏昀, 正坐在書案後寫著什麽, 上前看去, 見他提筆寫著的,是一道請離太清宮的折子。

“行宮再好,也不及家中”,顏昀見她走近, 暫停毛筆,微側首望著她道,“我想,還是一起回香雪居住為好,你覺得呢?”

琳瑯自然同意夫君所想,只是,晉帝穆驍他,肯放人嗎……

心中所想,面上不露,琳瑯微笑著朝夫君點了點頭,一邊在旁幫他磨墨,一邊聽夫君邊寫邊道:“你說,晉帝會批允這道折子嗎?”

琳瑯磨墨的手一頓,見夫君再度擡眸望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微一靜後道:“不好說……他留我們在此避暑養病,是為了向天下人,彰顯他的寬仁聲名,我們走了,他這場聲名戲,就沒有了……”

“你說得有理,但,試一試吧”,暈黃迷離的燈光下,顏昀朝她笑了笑,執筆舔了舔墨,繼續寫完了這道請離折子,留待明日上呈。

因長發未幹,時間尚早,夫妻倆並未直接上榻就寢,而是坐在窗下,一邊沐風望月,一邊隨說些話。

琳瑯因今日下午所受折騰,身體頗為累倦。她依在顏昀懷中望月一陣後,漸有困意如潮湧上,神思昏昏,將要入夢時,忽覺唇上微涼,心中一駭,猛地清醒過來。

顏昀只是見依在他懷中淺睡的妻子,素衣皎皎,烏發如瀑,在窗下月色拂照下,宛如一條海邊的美人魚,實是溫美可人,禁不住心中一動,低頭親了親妻子而已,卻見她反應這樣大,似是只受驚的兔子,立嚇得坐起身來,雙眸睜得圓圓,手也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像是方才不是被夫君親了,而是被歹人輕薄了,下一瞬就要逃得遠遠的。

“……怎麽了?”顏昀啞然失笑,一邊問著,一邊將驚避開的妻子,溫柔撈至自己懷中。

琳瑯方才昏昏欲睡,迷亂的神思,恍惚與下午畫舫之事糾纏不清,直以為親她的人,是可怕的晉帝穆驍。縱在昏沉睡夢中,穆驍其人,也是能震得她心神欲裂的,因此猛然驚醒的琳瑯,才會反應如此之大。

受驚嚇的心,砰砰跳著,而神思,漸漸清醒過來。琳瑯見夫君疑惑不解地望著她,垂下眸中驚惶,依在他的身前,輕輕“解釋”道:“……謝太醫說,要好好休養身體的……”

顏昀聽是為這個,輕笑著道:“知道的”,他又低首親了親妻子臉頰,笑望著她道,“我在你心中,是那般不能自持之人嗎?”

琳瑯聽夫君如此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因為失去了不少少時記憶,多年來,又未與顏昀有過夫妻之事,她從前一直以為,顏昀雖與她相親相守,但在那事上,是心如止水,沒有多少欲念的。

直到今年入夏,她與他再度歡好,方知顏昀豈是心如止水,而是心潮暗湧,一開閘口,便綿延不斷,交錯縱橫,直織成一張春水漫漫的天羅地網,將她緊纏其中,意迷魂銷,骨酥神搖。而,明明心潮暗湧,卻能自持到多年來沒有碰過她一次,想是因為心細如發的顏昀,從前能夠覺察到失去記憶的她,因心中愛意缺失,在此事上,心有隔閡,遂一直體貼地,沒有為難過她。

因為愛她,方才自持。琳瑯體念顏昀心意,心中更是感動,對顏昀的愛意,也越發深濃之時,又忽地想起那個深深厭恨著的人,想那個人今日如何羞辱她占奪她,想他那些令她窒息絕望的碾壓掠取,越想越是心恨血冷,不由越發緊密地依著夫君溫暖的懷抱,並主動擡起頭來,迎了上去。

似需良藥以解鴆|毒,似需沉浸其中以暫忘可怕記憶,琳瑯不知自己是欲逃避可怕世事,還是因對夫君心有愧疚,對自己方才有些傷人的舉動,欲有所彌補,總之首次如此放縱自己,對她的夫君,幾近熱情的主動。

顏昀還是第一次見妻子如此熱烈,豈不動情。他手捧著妻子臉龐,沉淪溫香良久,終退開些許,有些苦笑地對妻子道:“不能了,自持也是有個限度的。”

琳瑯也不敢了,豈敢在夫君面前寬衣,身上這件寢衣,是她最後的遮羞布。短暫的沉淪歡愉後,更深的憂恨,似冰涼的湖水,將她的心浸在其中。琳瑯雙頰桃花紅暈尤未消去,呼吸間仍有顏昀的清新熱息,可一顆心,卻已是冰冷無溫,沉重的心事,像重重鎖鏈,將她的心,鎖縛在冰淵深處,不知何時可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