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阮枝:“是、是嗎?”

這位兄弟, 你為什麽總是不按套路出牌?

蕭約頷首予以肯定的回應:“若真是你心之所願,只管遵循本心思做就是。”

他確實痛惜阮枝的天賦,可說到底這一切合該由阮枝自己來做決定, 他能夠從旁協助,卻不能自以為是地替她妄斷。

阮枝狠狠地傻眼了。

“你下一句是不是我們不合適, 打算和我分手?”

她表面痛苦面具、實則滿懷期待地問。

蕭約:“?”

蕭約:“我沒有這樣的打算。”

阮枝的痛苦面具更真實了, 每一道刻印都述說著事與願違的心酸。

蕭約靜看了她幾息, 想要問她為何會這麽說,到底沒有問出口。

接下來的日子。

阮枝全方位見證了蕭約此人有悖於認知的另一面, 自從那次談話後,他不再嘗試激起阮枝對修仙的熱情, 反而是默許了阮枝鹹魚的行為、並支持著她尋找本心。

如果有人說閑話,蕭約還會出面制止:

“人各有道。”

如果對方搬出大道理,蕭約便會一改禮貌疏離的態度, 急轉直下,漠然而隱含尖銳:“閣下如此憂國憂民, 不妨入世治國。”

阮枝想,這可能是她聽過最委婉版本的“關你屁事”。

她對蕭約的認知坍塌了。

蕭約為什麽一點兒都不生氣,他不會覺得她這樣特別的不優秀不上進不堪入目嗎?

“我知師弟維護阮師妹的心意, 但阮師妹如今這般閑散憊懶, 假以時日, 許是不能跟上師弟的步伐。”

說這話的是旭日峰上的一名弟子。

他也懷著點管閑事的心理, 仗著與蕭約幾次同出任務, 又目睹了同隊的女修旁敲側擊卻失望而返,忍不住拿捏著資歷出來說兩句。

阮枝正瞎七瞎八地閑逛,一下聽到自己的名字,當即停下腳步。

她很快意識到這人是在和蕭約對話, 幾乎恨不得沖出來附和:

對啊!

我這樣的鹹魚跟不上你這種優等生,你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蕭約亦止住動作:“李師兄想說什麽?”

只這一句話,這名弟子和阮枝都聽出了蕭約此刻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說是壞到了極點——他的口吻及姿態充斥著攻擊性。

阮枝忽然想起,前幾次的循環中,蕭約也有幾次類似的情況,好像……都是在別人提到有關她的事情的時候?

這個想法有自戀的嫌疑,可阮枝越是回想,越是覺得驚悚:

她沒辦法否認這個猜測了。

“我這也是好心提醒你嘛。”

李師兄見勢不對,又不好和蕭約正面對上,幹巴巴地笑了笑,“你既不願聽,往後我再不說就是了。”

要是一般人,這時順著打個哈哈事情也就過來了。

蕭約大概是真的被惹到了,竟然回道:“李師兄若真是好心,就不該來挑撥我與師妹的關系。派內戒律不容同門之間生事,看來李師兄並未熟讀戒律。”

“你、你——”

李師兄被懟得詞窮。

暗處的阮枝無聲地張張嘴:蕭約什麽時候這麽伶牙俐齒了?他不是向來懶得和人多費口舌的嗎?

李師兄揚長而去,蕭約原路前行。

兩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阮枝靠在角落裏憂郁地45°角望天,似乎想明白了,卻又不是很想明白了。

她這等懶散過頭的行為遲早會引起掌門及長老的注意,青霄長老在階段性查驗她的修行成果時,發現她幾無存進,臉色當場變了:

“這是怎麽回事?阮枝,你最近究竟在做什麽?”

她的靈力運轉沒有問題,又並未受傷或是被反噬;既然如此,怎麽會出現修為幾乎沒有變化過的情況。這麽長一段日子的修習都被她吃了嗎?

蕭約站在一旁,想出面說些什麽,動作卻遲疑了。

阮枝特別誠懇地說出真相:

“弟子這段日子心有迷茫,故而怠於修行,請師父責罰。”

青霄長老:“?”

他沒能理解心裏有迷茫和懶惰是怎麽掛鉤的,遵循著自我的理解問:“你修行過程中遇到了難題?”

阮枝卡殼了一下:“勉強可以算是這樣。”

青霄長老面色嚴肅,一眼看穿:“其實你就是想偷懶吧。”

看樣子,仿佛只要阮枝敢點頭,他就立馬能動用武力手段讓阮枝明白自己的行為有多叛逆。

蕭約適時站了出來,欠身行禮:“師父。師妹並非是為了偷懶,她如今正是開闊活躍的年紀,既是幹系她以後一生,自當需要深思熟慮。”

青霄長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你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不過是想維護她罷了。”

蕭約:“……”

青霄長老揮了揮手,不耐煩看到他們這對情侶狗似的:“下去吧。”

阮枝轉過身時,聽到青霄長老在背後不輕不重地道了一句:“有疑慮便需要想清楚,可為此荒廢所有就不值得了。尋華宗也不留毫無作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