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3/4頁)

故而他也迅速反應過來,斯文溫和地向大福晉回以一禮。

不再瞧三阿哥難看的面色,大福晉繼續道:“至於三弟所言,我們爺毀去那東西,我府家丁為證不堪用,但那東西的灰燼就在我府中佛堂屋後埋著,乃是媳婦怕我們爺所動之心,雖然懸崖勒馬,卻也留有罪孽,期望佛祖凈化濁物,看在我們爺迷途知返的份上,能夠原諒他。”

三阿哥一手緊緊握拳,“荒唐,你府中的事情,想要埋什麽東西到哪裏,還不是你說了算?”

“三王爺今日是除了荒謬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嗎?”大福晉平靜地撩起眼皮子看他,不過一語,懟得三阿哥梗了一口氣,裏間的娜仁險些笑出聲來。

從前怎麽沒發現大福晉這人說話這樣犀利。

然而此時,八阿哥卻道:“汗阿瑪,近來雪多,如大嫂所言,若是埋在佛堂屋後,佛堂屋後罕有人至,按照慣例也不會有人掃除屋後天水凈雪,只需命人去查看那濁物究竟埋在多深的地方,周遭積雪如何、可有腳印足跡,便可知究竟是日前埋下,還是今日事發,為替大哥脫罪,大嫂匆匆埋下的。”

這話在理。

康熙點點頭,“徐靖,你親自帶人去。”

“是!”一直候在殿門處,手壓在腰刀上的青年侍衛沉穩地應了聲,出門點人辦差。

三阿哥面色微變,大福晉卻從容不迫地繼續道:“那濁物乃是春夏之季埋下的,諸位大人可以往深了挖。除此之外,還有其二。那日我們爺迷途知返,看那道人,便覺他心思惡毒、挑撥兄弟感情,不可交,命人將他打出府去。我府上門房、街前小販與左右鄰舍,都可以作證。”

康熙命梁九功:“追上徐靖,叫他問訊。”

“嗻。”梁九功連忙應聲。

三阿哥沉著臉道:“誰知是不是你們勾結做戲!”

“老三!”康熙沉聲一喚,三阿哥一個激靈,知道自己失態了。

大福晉卻微微一笑,聲音再度變得緩緩不迫,清越動聽地娓娓道來,“此外,另有其三。那道人,可是居住在內城啊,內城房屋統一由內務府擁有、管轄,尋常八旗人家,得萬歲爺賜宅卻不能擅自買賣,租賃也要通過內務府才行。那道人初來京中,雖闖出些微的名堂,卻並未積累多少人脈財力,是如何打通內務府的門路,租賃下了我們爺到衙門辦事的必經之處的宅院呢?

要知道,他在京中住下之時,與我們爺可還沒有半分交集,這個,便是這位道人的證詞,也是可以作證的吧?想來能在聖前,訴說原委,這位道人定然把何時何地與我們爺相見都和盤托出了。如果他真是被我們爺收買的,既然已經反水,又何必隱瞞先期是被我們爺安置在京中的呢?

內務府档案,誰走的門路,這走動的人是誰的人脈,一查便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偌大京師更是天子腳下,有什麽事情,是汗阿瑪您查不出來的呢?”

她擡起頭,因規矩而目光向下,不成直視天顏,分明跪著,卻不顯卑微怯懦。

“……先扶你們大福晉起來。”見她這不卑不亢的模樣,康熙莫名地想到了皎皎,心中唏噓感慨:老大好福氣,得了這樣一個媳婦。

但……大福晉所言,即便說動了他,大阿哥動過對廢太子用腌臜手段的心卻是真的。

即便懸崖勒馬,連他的妻子也承認是做了一部分的,便是這一部分,就真的沒有對廢太子造成影響嗎?

想到廢太子今日倨傲不恭,隱有癲狂之態,康熙看向大阿哥的目光微冷,擡起手道:“來人,擬旨,奪了這亂臣賊子的郡王爵,貶為庶人,幽禁在……”

“公主,您怎麽來了?”殿外傳來梁九功的聲音,能讓這位駕前紅人如此殷切的公主,又能是哪一位呢?

大阿哥與三阿哥同時呼吸一滯,齊齊去看。三阿哥下意識地整理一下衣袖,最終卻也只是咬了咬牙,站在那裏,目露堅定。

隨著殿門被推開,殿外的人露出了真容。

可不是正是皎皎。

她手持康熙欽此的“大清固倫嘉煦公主”令牌,面色冷然,立在殿前,身姿如竹,門甫一被打開,她的目光便對準了三阿哥與大阿哥,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去機會,似乎神情微動,閉了閉眼,輕輕一嘆。

三阿哥渾身一僵,後槽牙咬得死緊,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沒做錯,我沒做錯什麽。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他當年害我禦前丟臉,以不孝之罪丟盡顏面,失去王爵,如今,我也不過是奪了他的王爵罷了。

然而皎皎似是失望又似是落寞的目光,還是叫他承受不住,別開臉,不再讓皎皎看到他的正面。

康熙見女兒來了,也是微驚,旋即輕嘆,“這會,你不該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