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下工藤優作就算想當看不見也沒辦法了。

他挖出子彈走到夏油傑的面前,像個蒙受欺騙後的家長,強忍著怒氣,只想等到一個解釋。

“巴拉貝魯姆彈,口徑九毫米,常用於伯萊/塔手/槍,因為價格便宜,受到許多國家的軍隊、警察、黑幫等人的追捧,但也不是一般學生能夠弄到的。”

工藤優作已經做好了繼續被欺騙的失望準備了,他私心沒有告訴夏油傑的是——地面上的腳印雖然淩亂,但附近許久無人踏入,他依然可以從痕跡中推斷出發生了什麽。

一群人原因不明地包圍了太宰治。

子彈射向來自太宰腳印的位置,根據他的身高和手臂長度,條件基本吻合,若是這顆子彈在人的屍體身上,而非地面上只有不致命的血量,工藤優作恐怕連了解的機會都不會給。

工藤優作止不住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況,黑發繃帶少年擡起頭,沖著他的臉莫名開始笑,現在想來,恐怕太宰那時候就發現他和有希子的易容了。

但出乎任何一種預測的是,在工藤優作拿出子彈後,夏油傑的表情卻瞬間驚愕了。

他表情茫然而渾噩的擡起頭,沒有反駁,沒有含糊其辭。

夏油傑只是用一種無法理解情況的視線,擡頭看向工藤優作,語氣幹澀地反問道:“這顆子彈是在地面上找到的?”

“……”

工藤優作忽然覺得,比起問他,夏油傑更像是在問自己。

他在問自己“怎麽可能會這樣”。

作為偵探的敏銳直覺,讓工藤優作意識到這件事另有隱情,但手/槍不是玩具,所以他加重了語氣,對著意識恍惚的夏油傑強調道:“無論什麽借口,都不該是一個孩子擡起槍對著人命的理由。”

夏油傑擡頭看了眼他。

這句話似乎倒是起了反作用,丸子頭的黑發少年臉色愈發難看,嘴角抿起,習慣性露出一個營業性質的客套微笑。

“沒錯、你說得對。”

無論什麽借口,都不是咒術師對普通人出手的理由。

所以太宰才會將槍口沖向地面。

人類在承受巨大壓力時會有兩種情況,要麽崩潰、要麽更加冷靜。夏油傑是個擅長忍耐的人,聽起來似乎是第二種。

但矛盾的是,少年人的思考方式又過於理想化,只要突破那個臨界點,他隨時都會變成第一種瘋狂的人。

太宰治的預言從未出錯,根本沒有什麽詛咒師搗亂,是夏油傑自己關心則亂,將視野局限在小小的狹隘的咒術界之中。

多可笑啊,一群普通人綁架了咒術師。

夏油傑覺得自己心底很冷靜,沒有將過錯遷怒到其他的普通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當自己再次擡頭看向工藤優作時,狐狸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溫度,指頭微動,不自覺流露出一閃而逝的冷漠和戒備。

正常人都不會在原地跌倒兩次,太宰用親身經歷告訴了夏油傑——不是任何人都是降谷零等人。

工藤優作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於是放柔了語氣,“現在的情況很復雜,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必須要報警。”

“我說過自己認識許多警界的人,如果手/槍一事另有隱情,你們是未成年,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處罰。”

憑心而論,工藤優作已經夠意思了,夏油傑雖然已經對普通人心涼,但基本禮貌還是有的,更何況工藤優作教會了他許多普通人的智慧。

“這件事不會有警察插手,您還是先回去吧。”

夏油傑準備把五條悟叫過來,而不是將全部籌碼壓在立場未知的普通人身上。

太宰能消除詛咒,但普通人沒有這個術式,這裏不同的腳印有很多,總會有幾個倒黴蛋身上沾染了詛咒的蛛絲馬跡。

“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我會把這裏發生的情況告訴給他們。”

夏油傑打定主意不願意讓工藤優作跟過去,他能保護普通人,但現在他的思緒一團亂麻,不願意任何人跟著。

尤其是傷害到太宰的無咒力普通人。

那種不自覺的抗拒和抵觸,可能夏油傑自己都沒發現,工藤優作的心沉了沉,“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非常抱歉,但這件事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參與的了,為了安全起見,您最好還是離開,等出去後我會將錢全都還給您。”

語氣很客氣,客氣到過頭就變成了生疏。

種子已經埋下,夏油傑只是在壓制和否定自我,正論就像是強力膠水,粗暴地粘合了理智線,他想跟往常一樣表現的若無其事,但沒有太宰那樣絕佳的情緒控制力。

工藤優作怎麽可能離開,但他是一個偵探,偵探就要有自己的解決方式。

所以在察覺到夏油傑的態度莫名變得尖銳有攻擊性後,工藤優作反而笑了笑,根據少年之前表現的吃軟不吃硬性格,直接打出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