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奶油蛋糕散發著甜膩膩的香氣,擺放在桌子上,上面用巧克力醬斜斜歪歪勾了三個片假名,彩帶氣球全都掛好,五條悟開著無下限,被地面上的庵歌姬毫不留情地指揮。

“左邊,再往下一點。”

“你弄過頭了,往上往上……對就在這裏。”

五條悟從半空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走到夏油傑旁邊,笑嘻嘻拍了拍他肩膀,“傑,你今天好安靜啊!”

因為太宰的身世不明,又有愛自殺的習慣,二年級的學生們想要為他舉辦生日宴會,結果被五條悟這個問題兒童宣傳出去,來參加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已經變成了整個高專的狂歡。

校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默認了。

夏油傑從走神中醒來,習慣性地對好友露出一抹微笑:“我在想太宰,他昨天回房間後一直沒出來。”

庵歌姬將最後的紅色氣球系上線,聽到後插了句嘴:“不奇怪吧……畢竟正常人都不好意思來自己的生日宴會上指手畫腳,你們兩個除外。”

太宰是個正常人?

這句話任誰聽了都要啼笑皆非,但對於平時不接觸太宰治的歌姬來說,偶爾遇到一次,不僅沒有被氣到,還會被黑發鳶眼的少年笑吟吟打招呼稱為前輩。

比起另外兩個不做人的人渣們好多了!

今天過生日的主角但凡換一個,庵歌姬都不會過來,甚至還會狠狠比個中指。

五條悟撇嘴,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小聲說了句:“太宰才沒有這麽遜。”

庵歌姬怒極氣吼:“都說了那叫正常啊!”

在前輩和好友吵鬧爭執的背景音中,夏油傑的思緒越飄越遠。

太宰為什麽沒有出來。

難道他身上還有不小心留下的暗傷嗎?

夏油傑不太確定,工藤優作後面又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說那個組織四天前剛和一個跨國犯罪集團搭上線,聯系人是代號叫“貝爾摩德”的女人,叮囑他們千萬要小心,就算是有特殊能力也敵不過現代的熱武器。

貧民區的組織雖然規模小,但能被跨國犯罪集團盯上,一定會有特殊的地方,夏油傑擔心太宰受了傷,卻不肯吭聲。

別看太宰治一點疼痛就要大喊大鬧,恨不得到處嚷嚷,讓整個高專的人都知道,然後順理成章地逃避任務。

但夏油傑知道,若真遇到什麽事情,太宰會裝作比任何人都要若無其事的樣子。

“悟,我去看看太宰。”

黑發丸子頭的學生越腦補越擔心,思來想去,他幹脆起身決定親自去看看。

夏油傑算是明白了,對待太宰就要打直球,稍微拐彎抹角一點,或者想著下次慢慢感謝,就會落到這家夥的溫柔陷阱裏。

因為太宰需要的生存本能太低了,只要一個角落,一卷繃帶,哪怕沒有食物和水源都可以——夏油傑甚至懷疑,若真有人這麽做了,少年只會滿懷期望希翼地等待死亡降臨。

除了一次又一次阻止太宰自殺,夏油傑對待如何感謝太宰這件事,罕見地升起一種挫敗的情緒。

……根本無從下手啊。

就算在高專內部,太宰的宿舍也是出了名的待遇差,倒不是有人苛刻他,只是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一點,少年為何偏偏要選擇了常年不見陽光的背陰方向。

太宰不愛拉開窗簾,房間內不開燈時昏黑一片。

夏油傑走進來地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燈,這已經是習慣了,淡淡的光芒籠罩下,少年趴在桌子上呼吸平穩,黑色卷發垂落下來幾縷,眉頭微蹙,身上披了件高專的大衣校服就睡著了。

太宰警惕性可不弱,居然在睡覺?

“——”

細微的開關按動聲,太宰猛地從書的世界中驚醒。

他瞬間睜眼,鳶色瞳孔一片幽深清明,好像從始至終都很清醒沒有睡著,但又似乎被嚇到了,才會暴露出讓人恐懼的危險情緒。擡眼間眼底的晦暗被隱藏下來,少年臉上連一條壓痕都沒有,揚起燦爛明媚的笑容:“傑,你怎麽來了。”

可能是危機逐漸臨近,就在昨天晚上,書居然有了新動作。

太宰的睡眠時間一向很少,在□□時他失蹤的原因,也多半是為了自殺打遊戲,每天懶洋洋窩在沙發上不是在監聽,就是在處理大腦雜亂無章的線索和計劃。

所以,就在他滿身疲憊地回來後,準備像往常一樣懶洋洋趴在桌子上,將人類必不可少的睡眠時間隨意應付過去時。

他做了一個夢——

“殺人結社,天人五衰。”

“原港口黑手黨幹部,太宰治,我在此逮捕你。”

“收留了指定災獸和兇手…偵探社是犯人!”

“要來一起開興高采烈煩惱會嗎?”

“神威!”

太宰猛地睜開眼。

打開燈的夏油傑沒發現不對勁,他走了過來,順手將微涼的指頭搭在少年額頭上,過了幾秒鐘,他眨了眨狐狸眼,帶著笑意地說了句:“還行,沒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