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長衣兩條腿跑得飛快,心裏壓不住的氣憤像開水壺蓋似的往外冒,他越跑越快,把沒反應過來的下人都甩在了後頭。

承平侯現在在哪?書房臥室還是大廳?顧長衣站在幾條岔路口,不知道該往哪條,如果被追上了那就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了。

顧長衣實在不認路,只能瞎跑一通,在他氣喘籲籲時,終於看見一個熟人。

“沈璠!”顧長衣沖過去攔住他,“你爹在哪?”

沈璠看著額頭沁汗,滿臉怒火的顧長衣,猶豫地叫了聲嫂子。

“父親在書房。”

顧長衣:“帶我過去,謝謝。”

沈璠見他著急,加快了腳步:“請隨我來,可是哥哥出了什麽事?”

顧長衣看了看周圍,他這是不小心跑到沈璠院子裏來了,明明一母同胞,出生相差不過幾分鐘,待遇卻天差地別。

沈璠對沈磡的態度,說是關心,但也不特別關心,顧長衣沒有遷怒他,畢竟沈磡從小就被關在院子裏,兄弟兩估摸沒怎麽見過面,承平侯肯定還會在沈璠面前說沈磡壞話。

顧長衣咬牙道“你哥沒事,我有事。”

沈璠扭頭看了一眼顧長衣,看起來有些不好惹,只好默默帶路,道:“父親還是很講理的。”

有沈璠帶路,顧長衣暢通無阻地來到承平侯的書房,這老家夥果然在。

承平侯眯了眯眼,揮手道:“璠兒,你先下去。”

等沈璠離開,他才冷下臉,不善地看著顧長衣:“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顧長衣怒極反笑:“我全都不滿意。沈磡不是你親兒子嗎?你把他關起來算怎麽回事?但凡你把給沈璠的萬分之一給他,也不至於過這種日子!你身為父親,還不如沈磡姑姑對他好!”

“沈磡那是鬼胎!克父克妻克兄弟!”承平侯像是憋了許久,怒道,“我不把他關起來,難道等他禍害侯府嗎?就因為他是我親兒子,我對他夠好了,我給他吃給他住,你去看看外頭,餓死的人有多少!”

顧長衣才不怕他兇:“別跟我提鬼胎,你要是真信,就不會裝模作樣跟我玩偽君子這一套,讓我在貴妃面前說好話。欺負沈磡不會告狀,不會叫苦,沈磡他是人,你把他當畜生一樣關著,這叫對他好?一邊怕沈磡丟侯府的臉,一邊又要用他來體現你的偽善。”

老畜生。

“呵。”沈威坐在太師椅上,徹底不裝了,“那又如何?”

顧長衣摸出一枚玉佩:“這是王將軍給我的信物,他說報答我救命之恩,留了一個手下在京城幫助我。若是我過得不好……”

沈威盯著那枚玉佩,眼神閃過不甘,他想拉攏王琎,結果這老東西直接跑回了西疆。

顧長衣:“我記得,侯爺還有個兒子,在邊關從軍,十分敬仰王琎對吧?”

沈威:“你什麽意思?”

沈威雖然面不改色,但眼神還是透露了對三兒子的緊張,顧長衣心裏冷笑,一家三個兒子,唯獨沈磡活得不像親兒子。

“沒什麽意思,王將軍說了,你們侯府威逼利誘顧韋昌把女兒嫁給你們,若是我過得不好,你兒子也別想好。”

“你!”沈威氣得朝顧長衣砸了個茶杯。

顧長衣躲開,茶水在腳邊炸開,他絲毫不懼,“貴妃說生辰時要請我和沈磡吃飯,我答應了,倒是不知道下回該怎麽說了。”

沈威定定地看著顧長衣,脾氣微微緩和:“那你想怎麽樣?”

顧長衣心想,果然貴妃在沈威心裏的分量不一樣,他第一次提及貴妃,沈威就很不自在。他猜沈威肯定有求於貴妃,而明貴妃人美心善,又心疼沈磡,所以沈威裝出一副對沈磡好的樣子。

沈威一改暴怒,講理道:“磡兒是我大兒子,自古嫡長子都被寄予厚望,可是沈磡這樣,我有什麽辦法?我只能培養璠兒繼承家業。但是他們長得太像了,磡兒要是在外面鬧笑話,外人根本分不清是哪個,他只會拖累璠兒的名聲。侯府大大小小幾百口人,將來重擔都落在璠兒肩上,我為他多打算打算有什麽錯?侯府昌榮,磡兒才有好日子過。”

顧長衣心裏翻白眼,功利心不必說得這麽好聽,沈威當然可以為更有出息的沈璠多打算,但有必要把沈磡關起來苛待嗎?

“那往後侯爺可以放心了,我和沈磡成親了,他鬧笑話丟的是我的臉,我不在乎!”

沈威咬牙:“不要忘了你是女子!”

顧長衣:“我雖然一介女流,在京中的名氣可不小,我保證以後大家一提起沈磡,先想到的是我顧長衣。”

風流也是名聲。

沈威一噎,無言以對。

顧長衣:“從今天開始,沈磡歸我管,我保證不跟外人提及沈磡以前的事,包括貴妃。”

顧長衣保證不告訴貴妃後,沈威明顯緩和下來,嗤笑:“吃穿用度你也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