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家休息兩日,月初時,裴安璧又要回尚書府。

這是侯府少爺們的日常,眾人俱已習慣。

除了裴安玨因為要忙婚事留在府裏作準備,其他的少爺們去書院的去書院、去族學的去族學,沒哪個能閑著的。

裴織親自送弟弟去尚書府,同時也在外祖家小住幾日,尚書府儼然就是姐弟倆的第二個家,裴織每個月都會去小住幾天。

威遠侯老夫人讓下人給他們收拾行李,備好給尚書府的禮物。

她看著手牽著手站在廊廡下的一對孫兒,都是玉雪可愛的孩子。

她感慨道:“轉眼間我和你們外祖母都老啦,許久不見你們外祖母,想念得緊,改日得請你們外祖母過來說說話。”

裴老夫人和岑府的老夫人年輕時是手帕交,二兒子裴煥和岑雲娘的親事,還是老夫人和岑老夫人作主定下的。

夫妻倆婚後十分恩愛,裴煥一心戀慕從小定親的妻子,未曾有二心,也未有通房妾侍,是以夫妻倆膝下只有裴織姐弟倆。

哪想二兒子夫妻倆福薄,竟在江南出了事,屍骨無存。

每每想到此,裴老夫人眼眶微紅。

就算事情已經過去五年,想起二兒子夫妻倆,仍是難忍悲痛。

裴織姐弟見狀,如何不知祖母又想起他們父母,兩人心裏也是難過的,卻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流露,生怕讓老夫人瞧見更加悲痛難抑,傷到身體。

“祖母,還有大半個月就到大哥的親事啦,外祖母肯定會過來討杯喜酒喝的,你們姐妹倆又可以坐在一起嘮嗑啦,到時候我給你們準備瓜子點心,促膝長談都沒事兒。”

這話逗得老夫人破涕而笑,連喜歡繃著臉故作大人姿態的小少年裴安璧也被他姐逗得差點破功。

安慰好老夫人,姐弟倆帶著行禮和禮物登上馬車。

尚書府對威遠侯府的馬車極為熟悉,馬車剛到,就趕緊開左側門,引著馬車進去。

馬車在儀門停下,姐弟倆下車,先去岑老夫人居住的院子,給外祖母請安。

岑老夫人知道外孫和外孫女今天會過來,特地等著,見兩個孩子進來,不等他們磕頭請安,就笑眯眯地招他們到跟前,一手拉著一個說話,關心他們的生活之事。

說話間,尚書府的夫人小姐們也來了。

尚書府有兩房主子,都是岑老夫人所出。

岑府以耕讀傳家,都是清貴的讀書人家,並有祖訓,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岑老夫人是個有福氣的,嫁入岑家後,一口氣連生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唯一的女兒岑雲娘自幼許配與威遠侯府的二老爺裴煥。

尚書府人少,家風正,兩房沒什麽矛盾,一家子都是和和氣氣的,大舅母、二舅母待裴織姐弟倆亦是十分和氣。

大房育有一兒兩女,二房是兩個男孩兒,都是嫡出。

三位少爺俱都沒成親,兩個姑娘更是年幼,一個六歲,一個三歲。

兩個小姑娘見到裴織,雙眼發亮,像花蝴蝶般撲過來,“表姐,你來啦,我們好想你啊!想得都吃不下飯!表姐以後別回家啦,就在咱們家住下吧。”

裴織將兩個小表妹攬到懷裏,在她們可愛的臉蛋上每個都香一個。

小姑娘高興極了,湊過去親她。

屋子裏的長輩們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們這兩個孩子,又去鬧阿識。”大舅母嗔怪道,“知道今天阿識要來,她們一大早就開始問,表姐什麽時候來,問得我腦子都疼。”

岑老夫人高興地說:“這是她們和阿識親呢。”

她就樂意看到孫子孫女和外孫、外孫女和和睦睦的。

裴織自幼就是孩子王,不管多調皮的熊孩子,在她面前都會服服貼貼的,愛和她玩。

岑府的孩子也不例外。

原本岑家還想肥水不落外人田,讓自家孩子將裴織娶回來,哪知和她年紀相近的岑元青、岑元白都搖頭,表示他們不想亂、倫。

在他們心裏,阿識就是嫡親的姐妹,怎麽能娶自個兒姐妹呢?

稍晚一些,岑尚書和兩個兒子、三個孫子下衙回府,去了老夫人院裏。

“外祖父安!大舅舅安!二舅舅安!”

裴織姐弟倆上前,給外祖父、兩位舅舅請安。

岑尚書父子三個的脾氣一脈相傳,都是不苟言笑的讀書人,岑尚書身上更是多了一種浸潤權勢的肱骨大臣的威儀,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看到裴織姐弟倆,岑尚書神色稍緩,詢問姐弟倆的功課,順便考校一番。

是的,岑尚書就是這麽開明又嚴厲的大家長,並不認為女子不能和男兒一起讀書,甚至認為女子自有須眉氣,並不輸男兒,將兒子女兒一起教養。

裴織他們娘就是這麽被養大的。

輪到裴織姐弟倆,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裴織到底是威遠侯府的姑娘,岑尚書就算想將外孫女教成巾幗須眉,也不好越過威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