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頁)

喬挽月擡步向天眼池走去,夜空當中的那輪明月映入水中,粼粼波光下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從水面的倒影中可以看到雲落影正坐在他們身後那座低低的沙丘上面,他仰頭望著夜空中那輪明亮的月亮。

喬挽月回頭看他,雲落影大概是察覺到喬挽月的視線,低下頭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輕輕笑了起來,他的嘴唇微動,好似是叫了一聲挽月。

那些圍著篝火跳舞的鮮胡人唱得更大聲了,或許是被這充滿歡樂與希望的歌聲感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喬挽月閉上眼,她好像看到了無數的鮮胡人在這沙洲上日夜不停地遷徙,他們走過南,走過北,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容下他們,夜色籠罩這片蒼茫大地的時候,他們茫然四顧,不知該往何處去,而每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些鮮胡人就會立刻忘記昨天晚上的迷惘,繼續向遠方出發。

他們這樣走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他們無法找到另一個讓他們停留下來的地方,最後只能留在這裏,建立起新的家園。

“他們在唱什麽?”她睜開眼,向身邊的明決問道。

“他們唱的是一個故事,”銀白的帶著冷意的月光透過頭頂濃密的枝葉,零星落在明決的肩膀上,他的目光中帶著某種深意,他輕聲說道,“天神之子伊和不忍見鮮胡人這樣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所以化身凡人,來到他們之中,帶領他們在這裏重新建立起新的家園,只是沙洲之上水源稀少,每到旱季總有人因此死去,伊和用天眼在沙洲上尋找了許久,最後指引他們挖出一灣永不幹涸的泉水,不過他動用天眼後被天神知道了他的所在,因他犯了天條,天神派了許多的天兵將他抓捕回去,伊和在離開前給他們留下了許多種子,這些種子被播種下的第二年,便長出這些永不凋謝的花果,這首歌是為了紀念伊和創作出來的,這裏的天眼泉也是以他命名的。”

喬挽月仰起頭,望著懸掛在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她向明決問道:“那這個拜月節……是因為伊和回到天上後,被關進了月宮裏面嗎?”

“也許吧。”明決道。

喬挽月將目光重新落到了明決的身上,她向明決問道:“那剛才的故事跟你什麽關系?”

明決輕笑了一聲,他擡眼看向喬挽月,雙眸中落著破碎的月光,像是一潭清澈的泉水,他向喬挽月問:“挽月怎麽會想到問這個?”

“就隨便問問。”喬挽月道。

“有一點吧。”明決這樣道。

喬挽月還沒來及繼續問他,那些鮮胡人的歌聲陡然停下,而後齊齊轉頭望向東方,一白袍的青年男子出現在被月光照亮的沙丘上面,他的手中舉著一根白杖,鮮胡人齊齊對他俯身行禮。

如今早已沒有鮮胡王了,這個白袍的青年應該就是圖桑口中的那位巫祝。

年輕的巫祝以溫柔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的面龐,最後將目光停在喬挽月等人的身上,他笑著問道:“我們這裏來了客人啊?”

之前幫助喬挽月等人帶路的圖桑上前一步,用鮮胡語幫喬挽月解釋他們的來意。

圖桑的話音落下,白袍巫祝再次看向他們,目光中透著淡淡的疑惑,他向他們問道:“你們是要找顧延釗?”

他說的是修士們與凡人更通用的語言,不過可能是還沒有完全掌握好這門語言,所以他的語調有些奇怪。

“是。”喬挽月道。

“顧延釗……”他將這個名字又叫了一遍,語調比剛才稍正常了些,只是聽在眾人的耳朵裏,依舊有些詭異。

老鐵目光灼灼地看著白袍巫祝,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知一絲關於顧延釗的下落。

然而,他失望了,不久後,白袍巫祝搖搖頭,對他們說:“抱歉,我沒有聽說過他。”

喬挽月對人的情緒感知比較敏感,她覺得這一刻白袍巫祝說的並不是實話。

白袍巫祝微笑著說道:“遠方而來的客人們,很高興你們來到這裏,不過今天晚上對我們非常重要,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們的招待不周。”

眾人點點頭,對他口中的招待其實並不在意,他們來這裏只是為了找顧延釗罷了。

白袍巫祝將手中的白杖高高舉起,沙丘下面的鮮胡人分列到兩側,一臉肅穆,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的到來。

巫祝手中的白杖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來,那光芒散作流光,灑向沙丘下的每一個人。

當光芒散去之後,所有人鮮胡人閉上眼睛,口中誦念起喬挽月聽不懂的經文。

明決趁著這個工夫同她介紹起鮮胡的巫祝來,別看現在站在沙丘上的這位巫祝長得年輕,但他至少有兩百歲了,鮮胡的巫祝是可以同天地溝通的,每三百三十年會換一任,他們不是修士,卻比大部分的修士都要長壽,他們可以活很久很久,直到他們自己不想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