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毆打(第2/5頁)

“說的也是,我們那巷子裏,就有戶人家是平反回來的,哎喲,那家的小子可厲害的很,回來就考上了復旦,還娶了個復旦的大學生,聽說啊等畢業了出來分配工作,都是機關單位,噢喲,厲害著咧。”說到最後,她嘆了口氣:“哪像我們這些人,學歷也不夠,以後呀,人家那些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進來,我們這些土路子,怕是沒啥進展咯。”

“哎……”

對面的小醫生聽到這話,也憂心忡忡了起來。

兩個人都沒發現,坐在後面辦公桌上看報紙的溫定好半晌都沒翻頁了。

此刻的他,有點心神不定。

平反……

是了。

這年頭還有平反這一說。

那麽,周淑熙的娘家人會平反麽?

之前從未想過這件事,過了十多年好日子的溫定一下子不確定了起來,有了心事的他,這一天都過的心神不寧的,好在大夏天的病人少,來的急症多是一些中暑引發並發症的,真沒多少用到他的地方。

帶著人去住院區查了房後才下了班。

回到家,他沒理會許秀芬的招呼,而是徑直回了書房,戴上老花鏡,開始翻箱倒櫃。

“你找什麽呢?”許秀芬捧著茶杯進來,裏面泡的是茶葉水。

“找電話本。”

溫定頭也不回的應道。

許秀芬連忙也幫著找,不一會兒就從抽屜地下翻了出來,她吹掉上面的灰塵,有點奇怪的問道:“你找電話本做什麽?”

“打個電話。”

說完,溫定頭也不回的揣著電話本走了。

他打電話的對象,是以前京城的老同學,到郵局去,打了個電話到京城,那邊的轉接員讓他等一會兒,十分鐘之後再打,然後就掛了電話,溫定老老實實的等了十分鐘,才又撥號打了回去。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告訴他,他的老同學病了,如今已經起不來床了,他是老同學的兒子。

溫定關心了幾句,便問起了周家的情況。

那年輕的小子一頭霧水:“咱們京城確實平反了不少人,姓周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請問你問的是哪一個?”

溫定定了定心神,輕咳一聲:“周叔季……你知道麽?”

周叔季?

他不認識。

年輕人抓了抓腦袋:“我就是一普通工人,真不認識周叔季,要不我幫你回去問問我爸?明天這時候你再打電話過來?”

溫定自然是答應了。

他已經確定,周叔季應該是沒平反了。

周家不是低調的人,周叔季也不是普通人,他若是平反,動靜必定不小,京城的老百姓,不說認識,但名字肯定聽說過,既然沒聽說過,那鐵定沒平反。

該!

這種資本主義壞分子,就該不平反,一輩子在邊疆農場改造才對。

溫定舒心了,優哉遊哉的往家走,結果剛進巷子口,就看見自家門口擠著不少人,吵吵嚷嚷的,他眉頭蹙了蹙,加快了腳步。

走到人群邊,就聽見裏面傳來孩子的哭聲,還是許秀芬的咒罵聲,頓時急了,拍拍前面鄰居的肩膀:“出什麽事了?”

鄰居回頭,一看見溫定就大聲喊道:“溫主任回來啦,快別打啦。”

然後溫定就看見前面看熱鬧的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兩邊的人還用看似焦急,實則興奮的眼神看著他,等他終於走到人群中間時,周圍人的情緒頓時更加激動了。

那架勢就差舉著拳頭喊兩句“打起來,打起來。”了。

雖然是醫生,但是個弱雞的溫定,看清楚中間的架勢,只見溫興華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哼哼,許秀芬抱著溫婉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哭,另一邊,一個女孩子手裏拿著褲腰帶也在鬧,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我死了算了,我沒臉見人了。”

而女孩子旁邊,則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正滿臉憤憤不平的等著溫興華。

溫興華的妻子何萍則是拉著自己的小兒子,正站在那兒哭。

“這這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溫定被眼前的一幕給弄懵了。

“你就是他爸?那個什麽勞什子主任?”一個大漢走過來,氣勢洶洶的叉著腰,上下打量了溫定一眼,然後下巴一揚:“你兒子耍流亡民,占我妹妹便宜,我妹妹現在不想活了,你打算怎麽辦吧。”

耍,耍流亡民?

“不,不可能!”

可不能認這個事,現在耍流亡民可是大罪!

要是真認了,指不定自己這主任都得給擼了,更別說溫興華還得坐牢。

“怎麽不可能,我妹妹還在這兒呢!”男人不爽的大吼。

那個拿著褲腰帶的女孩頓時哭的更大聲了:“我死了算了,反正以後也嫁不出去了,我到派出所門口上吊去,公安同志一定能為我主持公道的。”

說著,就一副想要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