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4頁)

趙安人“哦”了一聲:“只聽聞他家開了個生藥鋪子,如何又是絨線鋪又是標船,到底做的是什麽營生?”

恰好那走街串巷,通達人群的梳頭婆子也在,笑呵呵道:“聽聞這施家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後來開了好大間的生藥鋪子,還請了大夫義診,生意興旺的不得了,後來又連接開了絨線鋪,絹綢鋪,當鋪,聽說漕運上還有他家的標船呢,專往錢塘一帶販絲綢,每次那綢布,好幾大車都拖不完的。”

“聽起來倒是個富庶之家。”趙安人瞥了眼窈兒,笑道,“我上次瞧見他家的那幾個女孩兒,俱生的不錯,這樣的好人家,想必上門求娶的人趨之若鶩。”

“他家給的出一筆好嫁妝,也自然要挑好人家的子弟,前頭兩個定了,後兩個姑娘,只等著好婚配,輕易不肯許人的。”

那梳頭婆子呵呵一笑:“說起來,這施家倒也和貴府上沾點親,還得喊安人一聲舅娘哩。”

趙安人知道那梳頭婆子的意思,點點頭:“說起來都是親家,他家行二的那個姑娘,和我那外甥女兒比,也絲毫不差。”

“這二姑娘人看著倒是極好,就是命兒有些苦。”梳頭婆子壓低音量,“安人知道麽?施家今年年節裏出了一等大事,這二姑娘的生母,在看燈的道上被賊子擄了去,至今都未得尋回來。”

沈嬤嬤正走上來奉茶,趙安人聽聞此言頓手,疑惑道:“竟有這等事情,如何一絲也未得聽人道起過。”

“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施家不敢宣揚,暗地裏尋了許久,最後也只得作罷。”梳頭婆子道,“這姨娘也是命苦,還未享到兒女福氣,就不知淪落何處,她又是外鄉從吳江嫁來的,沒有娘家鬧事,這事兒就悄悄掩過去了。”

趙安人默默喝茶,倒聽見沈嬤嬤輕聲問道:“這姨娘也是吳江人,不知叫什麽名字?老身在吳江住了許多年,怕也是多多少少認識。”

“閨名倒是不知,只是大家都喚她王妙娘,生的艷色,細長身條兒,瓜子臉龐,嘴角一顆小痣,說話帶著股嬌腔調,穿金戴銀的,很是愛俏。”

沈嬤嬤哦了一聲,撚了撚手腕上的佛珠,搖搖頭:“聽媽媽形容,倒是有些陌生。”

中秋節那日沒成想異常忙碌,一大早,先是施少連往酒樓去,招待了一番酒肉朋友,又往各鋪面去,分送月餅節禮,家裏頭也未閑著,先是當鋪夥計送來了一車物主死當變賣的器物往賬房去,又是生意場上往來的人家來家送月餅,家裏頭往見曦園去尋施少連,紫蘇道大哥兒一大早便出了門,又派人出門去尋,家中連藍表叔也不在,只得費勞孫秉老周應一二。

後又是況家指派人往施家給田氏送了一籃的石榴和柿子,說是鄉下新摘來的,再又張家,圓哥兒也提著兩個八寶攢盒來送節禮,未來姑爺親自上門,孫秉老又忙,藍表叔不在,桂姨娘忙著支應園子裏各處各物,田氏在招待況家,施老夫人讓人將圓哥兒接入內院,喚甜釀來作陪。

甜釀見圓哥兒親自上門,也吃了一驚,施老夫人讓人看座,圓哥兒拜了拜,也有些靦腆:“家中忙碌,母親指派我來送點節禮,問候祖母和姨娘、妹妹們。”

施老夫人笑著招攬他說了一席話:“知道你母親今日必然忙,家裏家外全賴她一人周旋,只是你回去,也當和你母親說,省心,少操勞些。”

向甜釀道:“圓哥兒難能來一趟,你陪著說幾句話。”

甜釀瞥了圓哥兒一眼,將頭埋在茶盞裏,眼神有些懶懶散散的,回應道:“知道了,聽祖母的。”

圓哥兒見她精神有些懨懨的,也不由得心底冒汗,在一旁錯手搓腳的,施老夫人不願礙著小兒女們說話,尋個空出去佛堂,留兩個嬤嬤帶著喜哥兒在一旁,守著兩人喝茶。

耳房裏甜釀良久不語,圓哥兒陪著喜哥兒好一頓玩耍,見甜釀臉色,湊上前道:“甜妹妹近幾日可好?”

“我都好著呢。”甜釀見他湊上前來,垂著眼,佯裝要走,“祖母走了,你也該回了罷。”

“妹妹……好妹妹……”他攔住她的腳步,心急如焚,“如今這是怎麽了……好幾次讓巧兒來看你,你都不理不睬的……好端端的,如何生分了?還有上次,你送了一瓣花瓣來,我尋思了好幾日,如何也猜不透妹妹的心思。”

甜釀將身子一扭,淡淡的乜斜他一眼,半怨半冷,語氣幽幽:“你既然不知道,那又何必來我家尋我?”

“正是因為不知,才要來尋妹妹。”張圓眼裏滿是焦色和疑惑,“我猜不透妹妹的心思,只想沖到妹妹身前來問一問,又礙於種種不得見妹妹一面,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來,甜妹妹卻這般冷淡。”

甜釀一字一句道:“你都不知我為何病,不知我為何送你花瓣,不知我為何這般冷淡,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和我,自此之後,索性撇個幹凈算了,我明日就告訴哥哥,把你家的聘禮送回你家去,你也回去稟明家裏,把我的庚帖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