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原來施少連要去金陵看一批時興貨,正好甜釀和苗兒的兩張金陵拔步床已造完畢,只等著水路運來江都,施老夫人又吩咐施少連去采買些嫁妝,和拔步床一並帶回來。

施少連見甜釀臉上沾著透瑩的脂粉,遮著眼下的那一抹青痕,掩蓋她的精神不濟,又埋頭不看他,將盛著薺菜筍絲的小碟往她面前推了推,叮的一聲輕響磕在她碗旁,柔聲道:“二妹妹可有什麽想要的胭脂水粉,首飾衣裳,家俱妝奩。”

甜釀垂著眼,搖搖頭:“哥哥隨意就好。”

她可從沒有對自己的嫁妝這麽不上心過,施少連見她躲避的厲害,也不逼她,只在一旁默默的等著,隔了半晌,雲綺從碗裏擡頭:“哥哥別忘了我的絹花,若是遇上好的,帶一匣子回來。”

“好、好、知道了。”施少連笑道,“三妹妹說的這些,我都刻在腦子裏,若不買回來,絕不回家。”

雲綺滿意的點點頭,下桌自去玩耍,桌上唯有兩人,甜釀旋即也站起身跟著雲綺要走,袖子拂過桌面,聽見他說:“妹妹身上還沾著丁香花的香氣,頭發還半濕著,是晨起沐浴了麽?”

她僵住,擡眼看了看他,神色溫柔,光風霽月的磊落,警惕的抿住唇不說話。

“妹妹在想什麽,我的意思是天氣漸涼,早上風冷,要仔細把頭發擦幹再出門。”他笑笑,“不然容易見風頭疼。”

“謝謝大哥哥提醒。”

兩人站在淩霄花架下說話,不遠處就是玩耍的喜哥兒,禪房裏還有施老夫人念經的聲音,施少連道:“人都有親疏遠近之分,親兄妹也不例外。雲綺自小性子急,說話沖,喜哥兒年紀還小,還不懂事,弟妹幾人中,我最喜歡二妹妹,予取予求都可,妹妹可知為何?”

她一聲不響看著他。

“我喜歡二妹妹的柔順乖巧,溫柔小意。偶爾一點點小小淘氣,也覺分外可愛。”他微笑,“但不許妹妹太調皮,不然我可會生氣。”

甜釀愣了愣:“哥哥昨夜裏生氣了嗎?”

施少連淡然微笑:“有一點。”

她覺得窒息,悶悶的說不出話來,待問又不敢戳破,只得道:“妹妹愚笨,要如何做才不惹哥哥生氣。”

他牽了牽淩霄花柔軟的枝蔓,撚著手裏給她看那翠綠的葉,只說:“柔順乖巧便無妨。”

而後翩翩然遠去。

甜釀看著那架淩霄花,悶悶站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又說觀心街的張家,中秋那日本該闔家熱鬧的日子,杜若將屋內陳設摔了個七七八八,落了滿地的碎瓷碎瓦,只鬧著要回娘家,張優遁出家門不知去了何處廝混,張夫人勸的口幹舌燥,最後落的頭疼躺在床上,這一頓中秋家宴吃的冷冷清清。

次日張夫人早早打發幼子張圓回書院念書,又讓家中小廝去尋張優,知道自己勸不動杜若,索性叮囑大兒媳張蘭,到杜若屋裏相勸。

屋子裏的屏扇花瓶器皿無一個是好的,俱摔的零零落落,杜若蠟黃著一張臉,也不聽張蘭勸,只說:“大嫂若還念著我們往日的情誼,就替我尋個人牙子來,先把臘梅賣了,再請我娘家人上門,把我接回家去住。”

張蘭道:“夫妻吵鬧常有的事兒,小打小鬧的也就過了,等晚上優哥兒回來,讓他在母親面前,好好給你磕個頭陪個不是,臘梅是你帶來的丫頭,何你素日也心疼她,打罵幾句就夠了,何必若的如此。”

杜若冷笑:“他成日花天酒地不著家我不管,臘梅是我的娘家丫頭,一聲不響就睡了,這兩人何曾把我放在眼裏,又不知是外頭哪個肮臟行貨子的小衣繡鞋,都藏在臘梅屋內,兩人都瞞著我不說,還涎著臉跟我說不過是逢場作戲,這不要臉的東西,白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

張蘭也聽得面紅耳赤,半晌道:“自古男人都如此,我們做女子的生來命苦,一生拘於內室不得施展。但你也聽我一句勸,自古夫妻同根同命,妻賢夫自良,你平素多拘著勸著他,他自然體諒你的好,不令你傷心,若是成日這樣打打鬧鬧,他惱了,在外頭鬧得豈不是更兇。”

杜若重重哼了一聲:“大嫂向來想的大方,可又有什麽好結果不成。憑什麽女子就要忍氣吞聲,讓男人在外逍遙自在,男人女人都是人,他負我,還要我容他,做他的黃粱美夢去吧。”

張蘭也是受婆母所托來說和,沒想惹了一鼻子灰,也只得道:“罷、罷,你非要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甩手就回了正屋,讓婢女回稟張夫人,閉門在自己屋內做針線。

張夫人對這二兒媳的性子亦是犯難,在床上躺了片刻,聽得婢女道杜若出門領了個牙婆回來,正拖著臘梅要趕出去,掙紮著起來,見臘梅嗚嗚跪在地上向杜若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