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2/3頁)

楊夫人看著那信箋,正是被芳兒拿去的、甜釀寫給她的書信。

“晚輩猜想,這信箋亦是甜妹妹寫給夫人的,最後到了晚輩手中來。”張圓將收信當日之事緩緩道來,語氣艱澀,“甜妹妹一直在受苦,有人想我救她。”

“是施家那個藍氏侍妾給你通風報信?”

“晚輩猜來猜去,應當是她,只是一直不得見。”

楊夫人看著他道,試探問道,“張公子……你待要如何?”

張圓目光澄凈,注視著楊夫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要救她!”他話語鏗鏘,“讓她脫離魔掌。”

“他從江都遷到金陵不過短短幾年,就置了七八處房產,幾十萬兩銀的身家,一個小小的皇商,怎麽能膨脹得如此迅速?他在金陵還有放貸用的銀子鋪,種種手段結交勛貴權臣,各部都有他交好的官員,他憑著關系在其間鉆營取巧,卑鄙嘴臉令人發指,此人心術不正,遲早會有報應的。”

“夫人,您是甜妹妹的幹娘,您若對她憐惜,也請助晚輩一臂之力。”

楊夫人慢慢回味過來,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張圓和楊夫人想法不謀而合,先要把甜釀救出來啊。

施少連嘗到了甜頭。

熬過了蕭瑟秋冬,又是一年花紅柳綠,鶯囀鳥啼,春意盎然的家裏有人等他,那人是他的溫柔鄉。

一間宅子就足夠她寄托許多,這宅子她實在是喜歡,喜歡到花園裏的石桌上小刀刻著的模糊字跡,墻上一扇特制的精妙花窗,廚房裏一個年代久遠的石臼都引人遐想,縱使她什麽都不記得,也許是血脈和嬰孩時代的殘留感觸,在這個小宅子她總有一股熟悉又親近的感覺,譬如石磚上人的足跡,老樹上栓著秋千繩索,雖然一切都是模糊的,但都可以揣摩想象出當年一個個平凡又有趣的故事,她在此處才得以窺視一個家的感覺,江都的施家從來就不是她的家,後來和曲池的家又格外短暫,只有這裏,才有那麽一丁點歡快又自然的意味。

施少連也有意引導她在此多耗費些心力。

“都死了嗎?”甜釀問他,“是什麽人家?”

“聽說官至大理寺卿,後來獲罪抄家流放,一家人都沒捱過去,家毀人亡。”他溫柔道,“住這樣的屋子,會不會覺得不吉利?”

甜釀搖頭:“他們在的時候,一家人生活得很開心……如果家毀人亡,那燒點紙錢香燭給這家人吧。”

“你來操辦吧。”他吻吻她光潔的額頭,柔情蜜意,“小九今日在家都忙些什麽了?”

甜釀對他的撫慰熟視無睹,推開他起身:“沒什麽,在家呆著。”

無論甜釀對他有多冷淡,可她已經在有意或者無意間開始經營起自己的家,這家裏一切井井有條,有熱湯熱飯,有繡衾暖被,家裏住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她是家的一部分,他亦是如此。

天香閣裏日復一日的爭吵和折磨未必無用,他的幡然悔悟也恰到好處。

愛或者不愛,這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得到才最重要,他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遺憾沒用更好的手段。

日子回不去榴園那時候的情濃意洽,那時候的情濃意洽也未必是真心,如今反倒有些奇妙的磕碰,在施少連面前,甜釀一直是個有脾氣的姑娘。

出了天香閣,日子過得沒那麽糊塗又混亂,她已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對施少連的態度絕不算好,常常是頤指氣使,嬌縱蠻狠,從來沒有體貼溫存的時候。

甜釀的癸水又至。

每日早上照例有一碗湯藥要喝,這碗藥施少連特別囑咐過,藥是寶月親手煎的,也要親眼看著甜釀喝下去。

養了數月,她身上算是好了些,只是一直沒有消息,施少連的手撫上了她的小腹:“肚子還疼嗎?”

她搖搖頭。

“金陵有個有名的老禦醫,隔幾日請他來瞧瞧吧。”他輕輕替她揉著肚子,“總要好好的我才安心。”

“不必了吧。”她語氣有些遲疑,“沒什麽大礙。”

“不想要個孩子嗎?”施少連撥弄她的長發,試探著問,“我年庚二十七,應該做個父親了……”

“我不喜歡孩子。”甜釀打斷他的話。

她在他面前,對孩子依然不肯松口。

施少連面不改色,垂下眼,捏著她的一只柔荑不說話。

“家裏收拾妥當……要不要見見雲綺和苗兒?”他漫不經心問話,“她兩人還時常問起你,都是自家姊妹,請她們來家坐坐?”

“好些年不見,”她輕聲回道,“如今我和她們,似乎已經無話可說。”

隔了半晌,又懶洋洋道:“興許見見也無妨,不然面上也說不過去。”

趁著春光正好,甜釀見了雲綺和苗兒一面——施少連在家中設宴,邀了方、況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