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17頁)

況夫人見況學歸來,來不及細問施家,蹙眉抱怨:“剛收到你大哥從江都的來信,說是要和你大嫂和離,這是中邪了不是?還是寫錯字了?你寫封信,問問他好端端的,這是什麽意思,打的什麽主意?”

況學聽見母親所言,亦是大吃一驚,接過巧兒遞來的信,拿在手中細看,正是長兄況苑的來信,通篇只說了一件事,道是夫妻離心,要和長嫂薛雪珠和離,薛雪珠亦願肯,眼下兩人都各有打算,請況夫人知曉寬心。

薛雪珠服侍況夫人多年,早已是親如母女,況苑好端端的要和離,況夫人氣不過:“不行,我放心不下,明日一早回江都去,看看他們兩個究竟在鬧什麽。”

況夫人說要走,當即回去收拾行囊,定了明兒的船回江都,苗兒臨盆在即,不得隨行,巧兒又是待嫁的女兒,不好摻和兄長的事,況學無法,只得撥出家中兩個仆人婆子,跟著況夫人一道回江都去。

這邊況學剛送走況夫人,又見了張圓。

楊夫人回了錢塘,芳兒離開了金陵,張圓迫不及待想見見甜釀。

只是甜釀深居簡出,施家的消息又難以探問,張圓想著也許可以來況家打探一番。

一邊是多年同窗好友,一邊是和自己沾親帶故又裏外幫襯的施少連,兩人中間夾著一個不可說的甜釀,哪個都不能得罪,況學實在不願意淌這趟渾水,忍不住唉聲嘆氣跺腳:“圓哥,隔了這麽多年,何必如此?”

“我只是想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找了她好幾年,明明知道她已經回了金陵,卻一直瞞著我。”張圓皺眉,“你見過她。”

“你又何必要知道?她如今和你半點幹系都沒有了。”

“知道她活著,知道她好,我心裏能好受些。”

況學搖頭晃腦嘆氣,“她看著真挺好,只是性子更沉靜了些。”

況學將去施家那日所見所聞自己一五一十告訴張圓,“我瞧他們的模樣,算是已經定下來在一處了,指不定隔幾日我們要改口稱九娘子為施家嫂子……你也千萬莫再去摻和了,若是你們兩人再鬧起來,我們這群人可要幫誰?”

“你大可放心。”張圓甩袖往外走,“不勞你幫手。”

他絕不是當年那個擼著袖子上去揍人的魯莽青年。

甜釀鮮少出門,她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明明處於熱鬧的秦淮河畔,又是在滿城遊子仕女踏春的時節,她卻依然在家中坐得安穩,她在金陵沒有朋友,也沒有交友泛遊的興致,唯一認識的只有天香閣的花娘們,湘娘子偶爾會來看看甜釀,或是請甜釀去閣裏玩,只是出了天香閣,她再無勇氣再踏入半步。

張圓想瞞著施少連見她一面。

他絲毫不信況學說的,她看著很好。

他聽楊夫人說過很多,知道甜釀在吳江和錢塘的事,知道了曲池和曲家,知道施少連逼她害她,把她帶到天香閣裏來,楊夫人口裏的那個九娘,和況學說的九娘全然不一樣,連楊夫人都不能見甜釀,沒有人知道甜釀到底遭遇了什麽,到底是怎麽想的,總要親自看一看,問一問她才好。

只是想私下見甜釀不容易,施宅不過是個普通之家,門房卻看守得很嚴,內宅內院,那等走街串巷最會招攬的三姑六婆都擋在門外,若找府內仆人打聽,找來找去,一時總找不到合適的人。

宅子隔著天香閣不遠,湘娘子若是外出,總會特意繞到施家來看看甜釀,上巳節秦淮河有盒子會,是勾欄院裏的大日子,樓裏的花娘爭奇鬥艷,都要拿出各自拿手的才藝來,比試爭贏,湘娘子想甜釀幫著花娘們調些不一般的香。

阮阮許多日不見甜釀,好幾次托湘娘子帶來拜帖,想邀甜釀共聚共飲,湘娘子笑道:“我喊她同來,她倒是不肯,怕不幹凈,汙了你府裏。”

甜釀聽在耳裏,也倍感心酸。

家風嚴謹的人家,哪裏容得風月女子入門,連站過的地方都要用清水洗凈,可憐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身陷汙泥,還要遭人嫌惡。

甜釀翻來覆去看著手中阮阮親筆寫的拜帖,心裏松動,跟著湘娘子一道去天香閣,樓中花娘見甜釀回來,很是羨慕嫉妒,一擁而上,拉著甜釀的手敘舊。

大家在一處玩投壺□□,阮阮拖著甜釀的手,眨眨眼:“許久不見你,近來我手邊得了一件好首飾,帶你一起去我房中看看?”

湘娘子和潘媽媽都叮囑阮阮:“別胡亂走遠,早些回來。”

兩人一道攜手上樓,阮阮把房門打開,把甜釀往前一推,笑得格外奇妙:“裏頭有個人,每日在我這裏軟磨硬泡,說是你的舊識,有名有姓的,想要見你一面。”

屋內坐著個俊秀青年,那人聽見門口的動靜,激動難安,直直站起來,大步邁了兩步,看見門旁一張久違的嬌靨,又驚又喜,又哀又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