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放下了(第2/3頁)
那次春闈,不少重臣子弟也參與其中,沈雲亭雖是憑真材實料考中了解元,然自古以來殿試之首多為世家貴子。
且當時又有李蕙那一層關系,誰也沒想到最後被欽點為狀元之人會是沈雲亭。
平心而論沈雲亭是個好官,可他不是個好丈夫,不值得托付終身,也不值得藏在心裏。嘉禾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在想到這個人時,心不會痛,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真的放下了。
嘉禾躺在屋裏,帶著寒意的風從門窗,滲了進來,嘉禾緊了緊蓋在身上的錦被。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正吹著寒風,坐在會試考場的門外大石塊上,等沈雲亭考完會試出來。
初春的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待沈雲亭考完試出來,她整張臉都凍得通紅,碰一下都發疼。
而現下,她正躲在炭火暖融的屋子裏,舒舒服服地賴在被窩裏,過會兒還有香糯甜軟的紅豆湯當點心。
舒服!
*
會試考場門外,沈雲亭自出考場起,便一直靜坐在會試考場門外的大石之上,頂著凜冽的寒風連著坐了四個時辰,直到月明星稀。
寒風掛在臉上刺骨地疼,他擡頭望向星月,眼神黯淡。
從前有個她,頂著一張被寒風吹紅的臉,歡喜地迎他出考場,吸著鼻子,從懷裏摸出兩個雞蛋,笑著告訴他:
“雞蛋藏在懷裏還是暖的,你餓了一天了,快吃吧。”
可推開了她的手,雞蛋“啪嗒”碎裂在了地上。
沈雲亭低頭,仿佛還能在地上看見那個碎裂雞蛋的影子。
可那影子怎麽也摸不著。
魏風和白子墨架著馬車趕來接他之時,看見的便是沈雲亭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白子墨呆望著沈雲亭:“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魏風抱著劍點頭:“看著像。”
沈雲亭聞聲,緩緩朝兩人地轉過頭,目光滲著寒意。
兩人一嚇,打了個激靈。
沈雲亭朝他二人走了過去,沉默片刻,問道:“離春宴還有幾日?”
白子墨回道:“還有七日,你問這個做什麽?”
“七日足夠了。”沈雲亭道,足夠他奪回屬於他的東西,然後以最好的姿態站回她身邊。
*
轉眼便到了春宴正日。
嘉禾跟著阿兄坐著永寧侯府的馬車到東山別苑之時,所有受邀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跨入東山別苑,入目便是一片桃林,風動花落,飄然靈動,灼灼其華。仿佛誤入了世外桃源。
穿過桃林,便到了賓客席上。
席面上有不少熟人。
銀朱今日配著一件梅染夾纈長裙,腕間纏著煙籠紗繡金葉披帛,打扮得明麗又不失沉穩。
其余幾個熟悉的貴女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隆重精致,好似要當場進花轎一般。
和上輩子春宴一模一樣的打扮。
其實春宴“相親”只是噱頭大罷了,真正靠這場春宴覓得佳偶的人少之又少。
倒也不必刻意打扮得那麽隆重,裏外幾層裙子,弄得連走路都不好走。
嘉禾剛在位子上坐定,玉箏公主湊了過來,一副神神秘秘地樣子朝她道:“程三,你聽說了嗎?”
嘉禾疑惑:“聽說什麽?”
“是關於你的舊相好沈二的。”玉箏公主假咳了幾聲,“前幾日沈家出了樁醜聞。”
嘉禾:“醜聞?”
“嗯。”玉箏公主睜大了眼,仿佛她即將要告訴嘉禾的是一樁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前幾日我那長公主姑姑,也就是你舊相好的嫡母去城外法華寺上香祈福,恰巧在那碰到了十多年前在城外莊子替她接生的婆子。”
玉箏公主給自己倒了杯水,繼續道:“我那姑姑當年在莊子裏早產生子,來不及回程請太醫,九死一生,多虧了這婆子經驗老道才保得她母子平安。”
“十幾年沒見,我那公主姑姑便客套地問起那婆子近來可好,那婆子自是道自己承了貴人的福,這些年都過得很好。還說起當年那個孩子的事。”
“那婆子本只是想奉承貴人幾句,說自己接生這麽多年從未見過比我那公主姑姑的孩子更漂亮的孩子,那孩子一看就是大福之像,生下來腳底便有七星連痣,形似北鬥七星,是這世上獨一份的,是天上文曲星轉世。”
“這話不說不要緊,一說可就出大事了。”玉箏公主抿了口茶水,“你猜怎麽著?”
“這接生婆說孩子生下來腳底有七星連痣,只是我那元衡表兄腳底幹凈得很。公主姑姑心下便開始懷疑,回去便讓人細差了。”
“誰知竟查出,元衡表兄不是她親生的。她親生的孩子竟然是沈雲亭!”
嘉禾一愣,上輩子直到沈雲亭從邊關回來後,這事才被揭露出來,這輩子竟揭露得這麽早?
玉箏看了眼嘉禾怔愣的臉繼續道:“這事說到底都怪我那風流姑父。他背著我那公主姑姑在外頭養外室。他那位外室外表柔弱心思卻深,設計懷了丞相姑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