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要臉

可他騙自己騙久了, 習慣了。便當作真的是自己虧欠了她。

重逢沒過多久,他對自己撒的慌很快便在嘉禾面前不攻自破。他收起高傲,卸下所有防備, 誠實地面對嘉禾。

可他來不及告訴嘉禾他的心意。

……

思緒回籠, 沈雲亭從塵封的回憶裏醒神, 他提筆在這一世他給嘉禾畫的小像上寫道——

吾妻嘉禾,吾心所向,吾之唯一,吾愛永存。

無論輪回多少世,他永遠屈從於嘉禾。

***

花朝節結束後不久,嘉禾收到了爹爹從邊關寄回來的家書。嘉禾拿著家書坐在寢居的小桌旁, 拆開爹爹的家書。

程青松的字如其人氣勢恢宏、蒼勁有力。家書上說他在涼州一切都好, 問起景玄的傷恢復得如何了?他心急如焚, 然邊關戰事頻頻他實在回不來。

還提到他甚是想念她和阿兄兩人。

除此之外又問家中其他人可都安好?

嘉禾遂回信道——

阿兄的傷已痊愈,她與阿兄也甚是想念他,望他遠在涼州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家中一切安好, 請他勿要擔憂。

嘉禾想起前世爹爹獲罪一事,又特意在回信中加了一句,戰場形勢詭譎多變, 切忌大意, 莫要懈怠。

寫完,嘉禾將回信裝進信封,交給婢女送寄邊關給爹爹。

嘉禾知道爹爹書信中所提到的家中其他人是二叔一家。可她在信中只字未提程令芝與唐律在花神廟後院偷腥之事。

爹爹將二叔當做自家人, 可二叔從未如此想過。二叔一家如同水蛭一般,只把爹爹當成可以吸血的大腿,若他們吸幹了大腿的血,便會將大腿棄之如敝屐。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爹爹為他們分心。

只不過嘉禾沒跟程青松提起此事, 過了些時日,程青松從邊關寄回的家書中卻主動問起了程令芝和唐律的事。

原來是她那位“兄弟情深”的二叔給在邊關的爹爹去了封家書。

那封家書中,二叔向爹爹訴苦,說自己官職低微俸祿少被別人看輕,本來想著還有親兄長能依靠,誰知兄長不肯管他死活,家中過得愈發困難,他受盡了旁人冷眼。

程令芝存了幫扶家裏的心,接近了禮部尚書之子唐律,想著若是能嫁入高門,家中日子也能好過一點。

誰知那唐律竟是個登徒子,滿嘴謊言誆騙良家閨女,程令芝年紀小不設防便著了他的道。

生米煮成了熟飯,唐律卻不認賬,唐家嫌他是庶出子又官職低微,看不上程令芝。

唐家狗眼看人低,放下狠話,想入唐家門,得從側門進做妾。

他雖是庶出,可怎麽說也是永寧侯府出來的。他只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要女兒做妾萬萬不可。

家書最後,二叔對爹爹道,程令芝走上這不歸路爹爹多少有些責任,怎麽說她也是爹爹的親侄女,爹爹不能做事不理。

二叔讓爹爹出面,定要讓唐律娶程令芝為妻。

看完爹爹新送來的家書,嘉禾氣笑了。

二叔說爹爹不管他的死活,這話簡直狼心狗肺,他在外捅了簍子,每每都是爹爹幫忙善的後。

程令芝自己想攀高枝做出醜事,二叔竟然好意思怪罪到爹爹頭上。

爹爹自然也看出了二叔無理取鬧,他看了二叔的家書寒了心,本不想再管他們家的爛賬,可最終還是管了。

不為別的,只為了她。

若是程令芝的醜事不解決,同為永寧侯府一脈的女眷,嘉禾將來的婚事必定會受連累。

大鄴百年來傳下的陳舊觀念難以改變,二叔也是料準了這一點,才敢對爹爹頤指氣使。

爹爹家書上寫著一行小字——

望他的小禾能風風光光出嫁。

嘉禾看見爹爹信上的字,說不出心裏頭什麽滋味,無奈憤怒與辛酸交雜。她想起了前兩世草草嫁人的自己,覺得對不起爹爹的疼愛。

迫於無奈,爹爹給久不出佛堂的唐府老太君去了信。

多年前,爹爹曾機緣巧合救過唐府老太君一命,他請求老太君看在他的面上,收了程令芝當孫媳。

爹爹從來不是挾恩以抱之人,卻不得不為此低頭。

唐老太君最終看在爹爹和永寧侯府的面上,同意了程令芝和唐律的婚事。

事情到此也該告一段落了,一切塵埃落定,程令芝如願成了唐府的準兒媳,開始繡嫁衣準備自己的婚事了。

誰知這事沒過幾天就出了變數。

二叔出事了。

這事要從二嬸說起。二嬸是個會拿捏人的,這些年二叔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家中一個小妾通房也不敢有。每日下了朝便回府裏待著。

這些天,二叔日日說有公務在身,早出晚歸,二嬸便起了疑心。自家夫君是個什麽懶貨二嬸最清楚,怎麽可能為了公務夜不歸宿。

二嬸起了疑心,便偷偷跟在二叔身後,誓要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