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賜婚

嘉禾平和道:“不介意。”不過是打場馬球而已, 沒什麽好扭扭捏捏的。

兩兩組隊完成,馬球場上開局的梆子聲“砰砰”敲響。玉箏在不遠處看台上揮著手給嘉禾呐喊助威。

馬蹄聲起,傳球間塵土飛揚, 兩組人你爭我奪, 互不相讓。

打馬球不僅考驗騎術策略, 對同組人相互之間配合的默契也十分重要。

唐露芝與定國公世子從小青梅竹馬一起玩泥巴長大的,感情雖深厚,但小打小鬧不斷,喜歡互相鬥氣,故而配合算不上多默契。

相比之下,因早些年養成的習慣, 沈雲亭只需一個眼神嘉禾便能明白他想要什麽。而沈雲亭足夠聰明, 不需嘉禾開口, 她的每一個動作他只需稍一思索便能猜到她想做些什麽。

兩人配合默契無間,一局馬球打三場,三場全勝。

打完一局馬球, 唐露芝氣得從馬上下來,累得邊喘氣邊跺腳,狠狠瞪向定國公世子, 嘲了句:“你怎麽這麽沒用!”

定國公世子周乾用下巴指了指沈雲亭和嘉禾道:“不是我沒用, 是人家太厲害,配合得太好。”

唐露芝小姐脾氣一上來,“哼”了聲不甘地朝嘉禾和沈雲亭瞪了眼, 口不擇言:“你倆這麽配,幹脆成親得了。”

說完又自知說錯話了,忙捂住嘴灰溜溜地走遠了。誰都知道程嘉禾已同駱遠定了親,雖然前些日子喜宴沒辦成, 但這事不能當做沒發生。

待駱遠從戰場上回來指定還要完婚的。

她說這話,可不就得罪了沈相嗎?沈相怎麽可能會要一個和別人有婚約的女人。今非昔比,如今的沈相權傾朝野,已不再是從前被調笑的外室子。

嘉禾沒把唐露芝的話放心上,她這人一向說話不過腦子尖酸刻薄,但真讓她幹什麽壞事卻又幹不出來。

比賽結束,她擡手拭去額前的汗,頂著一張累到漲紅的臉,默不作聲牽著馬離開馬球場朝馬廄而去。

沈雲亭朝嘉禾遠去的身影望去,遠遠跟在她身後。

嘉禾把馬牽回馬廄,馬廄只有那位奇怪女工正在喂馬。嘉禾將馬還了回去,轉身離開馬廄。

女工望向嘉禾轉身離去的身影,露出一雙含恨的眼睛,風吹開她包在頭上的布巾,露出她一張遍布疤痕的臉。

嘉禾還完馬便朝馬球場走去,球場之上又開始了新的一局,唐露芝為了挽回面子,逼著定國公世子再來一局。

球場上正打得火熱,“砰”一聲唐露芝一杆子打偏了,馬球“嗖”一下朝嘉禾的方向飛來。

唐露芝遠遠地望見了,朝嘉禾喊道:“程三,幫我把球撿回來。”

嘉禾應了聲“好”。

唐露芝打過來的馬球朝鏡湖邊滾了過去,緩緩滯在了湖岸邊上。

嘉禾走到湖岸邊,蹲下/身撿起河岸邊上的馬球,正要轉身回馬球場,忽從身後傳來一股力量。

有人趁她毫無防備,從身後猛推她,把她逼近了鏡湖裏。

“撲通”……

在掉進湖裏的那一瞬,嘉禾看清了推她之人的樣子,是那個馬廄裏喂馬的女工。

她包在臉上的布巾被風吹開,露出猙獰的臉龐,這張臉赫然是她的堂妹程令芝。

三年前,程令芝為了陷害她,在她酒中下了合歡散,誰知那酒被沈雲亭喝了。長公主替兒子報復,給她喂了大量合歡散,讓她生不如死。

她被趕出晉王府後,被人丟進了亂葬崗。至今音訊全無,本以為她死了,原來她還活著。

嘉禾整個人沒入了水中,她伸手掙紮水花四濺。程令芝隨嘉禾跳進鏡湖之中,趁嘉禾慌亂,扯住她的發,發狠地將她的頭死死按進水裏。

發了瘋的人力氣很大,程令芝擺明了要置嘉禾於死地。嘉禾整個人浸沒在水裏,旁邊模模糊糊傳來程令芝沙啞含糊的嗓音。

“你不會水,我教你啊。”

“都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我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地步,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憑什麽你就能高高在上坐在那裏享福?”

“我早就不想活了,還攢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讓你也不好過。”

“去死吧。”

春日冰涼的水灌入嘉禾鼻腔,沒法呼吸,意志逐漸渙散,掙紮著的手沒了力氣,垂在了水中。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咚”一聲,有個素色衣著的身影跳進了湖中。

窒息令她眼前模糊,她感覺到有人伸手托住她的腰,那人身上素色衣袂在水中飄蕩,將她扯離了程令芝的魔爪。

沈……雲亭。

程令芝一聲痛呼,鮮血同她背後滲出,浸染了整個湖面,她沒有任何求生之欲,只是猙獰地睜著眼隨水流沉入湖底,似懷著滿腔遺恨離世。

沈雲亭托著她整個人往上,直至她的頭浮出水面。

嘉禾恍恍惚惚望著將她抱在懷裏的沈雲亭,他長而濃的眼睫上掛著晶亮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