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巧言令色(第2/17頁)

大皇子淡淡道:“秦探花誤會了,我在父皇面前已為你請功,說了這是你的好主意。你大概是誤會文長史了吧?”

秦鳳儀心下一沉,暗道:幸而沒有沖動地去陛下跟前評理,不然當真要中了大皇子的圈套。不想此人平日裏慣愛做個禮賢下士的好模好樣,心卻這樣歹毒。明明文長史說的是,大殿下已在禦前回稟此事,令小臣過來主持。秦鳳儀當下便以為,大皇子搶了他的功,尤其大皇子就有搶人功勞的前科。秦鳳儀萬萬沒想到,這竟是個圈套!

若是他不知輕重地去陛下跟前告大皇子一狀,豈不是正中了大皇子的算計?而且他若是在人家父親跟前告人家兒子的狀,偏生還告錯了,那麽,他成什麽人了?陛下會如何想他?別人會如何看他?

一想到大皇子的算計如此歹毒,便是秦鳳儀也不禁順著後脊梁骨出了一身冷汗。

秦鳳儀絕不是個好纏的,哪怕他想通了大皇子的算計後心生涼意,仍是嘴角一勾道:“那可真就是誤會了,原來,那小人非但要挑撥我與殿下不和,更欲栽贓殿下,汙殿下名聲。他挑撥我,我不惱,自來不為人妒是庸才,現下妒恨我的人也不少。況我與他本不相熟,可殿下待他不薄啊,他竟這樣欺上瞞下,我竟不知朝中有此小人!臣請殿下立誅此小人,以正視聽!”

大皇子又不傻,總不能秦鳳儀這麽三言兩語的,他就誅殺自己的近身長史。

何況這本是他設給秦鳳儀的圈套,可惜這狗東西運道好,竟沒上套。大皇子輕描淡寫道:“不過是一樁誤會,說不上什麽奸佞小人啊!秦探花你素來不是小氣之人,何況你七品官身,就敢打五品長史,你這性子,也該收一收了。”

秦鳳儀立刻大聲道:“若朝有小人,不要說五品,就是一品,我也敢打!何況事關殿下,我深受陛下隆恩,焉能坐視殿下被小人糊弄!”

秦鳳儀完全是一副耿直剛烈得不得了的口吻,實在令大皇子作嘔。見大皇子不肯處置文長史,秦鳳儀只得道:“殿下一向心軟,我知道殿下是念及與文長史這些年的君臣情分。唉,殿下當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他便也沒再逼迫大皇子。

不過,他也沒再往別處去,就在大皇子身邊坐了,大皇子有什麽吩咐,他想插嘴時就插嘴,想發表意見就發表意見。而且更可恨的是,秦鳳儀不知如何開啟了忠懇正直臉的模式,不論說什麽話,都是一副忠心懇切的模樣,直接把大皇子惡心得午飯都沒吃。

秦鳳儀知道大皇子傍晚必要進宮的,他倒沒跟著大皇子一並進宮,他另有法子,去宮門前等著,終於等到了平老郡王。其實,秦鳳儀原是想著隨便哪位大人,他厚著臉皮求一求,總會有人給他個面子,帶他一道進宮的。沒想到竟遇著了平老郡王,秦鳳儀心下一喜,這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他上前請個安,平老郡王笑:“你這是要進宮?”

“有件大事要同陛下說,可我品級低,沒有陛下宣召,進不得宮,正在宮門口碰運氣,看哪位大人要進宮,帶我一道才好。可見我運道好,遇著外公您了。”

平老郡王是坐車的,到宮門也要下車,雖然陛下優待平郡王府,說了平老郡王的車可直入宮廷,但平老郡王一向恭敬低調,半點兒不肯有違臣禮。今見秦鳳儀這般在風中苦等,且嘴又甜,平老郡王一笑道:“你若有要緊事,與我一道進去便是。”

秦鳳儀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平老郡王的手臂,平老郡王笑:“我還沒老到要人攙扶呢。”秦鳳儀笑嘻嘻道:“外公您這身子骨兒,不是我說,就是我跟您比武,估計都勝不了您。

我這是借您的胳膊避避風雨。”

聽秦鳳儀這一語雙關,平老郡王笑問:“怎麽,有什麽大風大雨不成?”

秦鳳儀嘆道:“我要說了,你定得掛心。這不是什麽大事,我已把小鼠打了,只恐有些人起哄架秧子,傷到玉瓶。我原不想令陛下煩惱,可這事,我想半日,必得先來跟陛下通個信兒才好。”

平老郡王何等人物,想到秦鳳儀現下就在同大皇子一道辦差,那“玉瓶”二字所指何人,不問即知。事關大皇子,自己親外孫,平老郡王沒有不記掛的,只是平老郡王這等老辣人物,便是記掛,也沒有多問一句半句,反倒問秦鳳儀近來差事如何。

秦鳳儀笑道:“我跟著大殿下,長了不少見識。大殿下雖只年長我一歲,做事情細致又能幹,就是一樣,心太軟。”

平郡王道:“大殿下一向待人和氣。”

“光和氣有什麽用。”秦鳳儀道,“我朝威懾藩邦,既要有文教之盛,又要有兵將之威。一國如同一人,大殿下實在太過念舊情,一些個小人,就是吃準殿下這一點,屢次生事。我雖不是殿下身邊的近臣,可我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王爺說,讓不讓人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