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臨行之事(第6/10頁)

裴太後道:“鳳儀那孩子,不與常人同。他雖在民間長大,但他的血統、他的天分、他的手段,在皇家亦為一流子弟。以前我就說你眼光一流,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李鏡只得謙遜道:“當時因緣巧合,其實若早知相公的身世,我斷不會嫁他的。”裴太後微微一笑:“如先帝那樣的人,因他擁有這世間最大的權勢,為家族為利益,我皆要苦苦謀得一個妃位,更有無數女子趨之若鶩。鳳儀身世復雜,可他在男女之事上,非但比先帝強,就是比皇帝亦要好上一些的。阿鏡,你非但有眼光,也很有福分。”

裴太後與李鏡說了些柳妃當年之事,便命陳嬤嬤取來一個紅木匣子給了李鏡,道:“你們就要遠去南夷,之後必有賞賜。可那些東西放著好看,也體面,但一不能換錢,二不實用,無非擺著瞧瞧罷了。這是二十萬兩銀子,是我的私房,已令人換了銀票,你拿著,屆時到了南夷,多的是用錢的地方,就不要與我外道了。”

李鏡便起身謝過裴太後,裴太後道:“這就去吧。”李鏡行禮告退。

直待李鏡遠去,裴太後方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李鏡自太後宮裏出去,接連又被宮中兩大巨頭——平皇後、裴貴妃請去說話,說的話也無甚特別,李鏡都一一聽了,之後便出宮去了。倒是回家時,見秦鳳儀正在屋裏轉圈兒,見她回來,怒沖沖地問道:“我不是說不去嗎?你去做什麽?”

李鏡在侍女的服侍下換下進宮的大禮服,穿上家常衣衫,接過侍女捧上的茶呷了一口,道:“難不成都不去?”

“就是不去怎麽了?就是不去!”秦鳳儀在李鏡身邊生氣,說她,“你要是叫那老妖婆害了,我跟大陽怎麽辦?”

李鏡聽他這怒氣沖沖的關心,道:“胡說什麽呢。”現在宮裏只恨不能立刻送他們走人,哪裏可能會出手害她?宮裏現在最怕的莫過於,他們尋個由頭不走了!

“什麽胡說,我說的都是實話。”秦鳳儀氣呼呼地坐在一邊兒的榻上,也拿茶來吃,並數落李鏡,“都說三從四德,你知道家裏誰是戶主不?你知道要聽誰的不?我的話都不聽,真是反了天了!”

李鏡問他:“阿陽呢?”不是叫相公在家帶孩子嗎,孩子呢?“叔祖母那裏接去了。”

李鏡問:“再有五天,咱們就要走了,你還有要辦的事沒?”“沒!早走早好!咱們清凈,別人也安心!”李鏡發現,秦鳳儀現在也很會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了。

秦鳳儀道:“那老妖婆能有什麽好宴,你非不聽我的,非要去。去了能如何?無非說些不得已的話,狐死兔悲罷了!”

李鏡道:“唉,走都要走了,還說這個作甚。宮裏你不去,先時交往的朋友,要不要告別一二?”

“咱們這一去,也就回不來了。現在我這身世一出,不知多少人得輾轉無眠。若是真心的交情,現在自然為我擔心。可以後總歸是大皇子當家,大皇子與我早有過節兒,甭看他現在一副親近模樣,平家也一副啥也沒幹過的清白樣,都是裝蒜!以後大皇子登基,還能是這副嘴臉?屆時不曉得如何忌諱咱們呢!我娘當初從廟裏跑了,算是撿了一條命。當年他們如何對我娘,以後少不得如何對我呢!平時說得來的幾個,終是要在朝中當差的,與我交好,便與他們今後前程無益。這會兒也不必親親熱熱的,有這份心,就放在心裏吧!那些原與我面子情的,現在我找他們,他們也不敢見我。既如此,都不必再見了!”秦鳳儀心裏明鏡一般。

李鏡點了點頭,對他道:“咱們這就把大陽接過來吧,他肯定餓了。”秦鳳儀便同媳婦兒一道去接大陽了。

愉王妃問了李鏡幾句宮宴的事,聽聞一切都好,便放心了。大陽一見娘就是要吃的,愉王妃笑道:“趕緊喂阿陽吧,今兒中午吃的是煮得爛爛的米糊糊,還不愛吃,拌了些魚湯才吃得香了,足吃了小半碗。”

李鏡拍拍兒子的肥屁股,抱去隔間喂奶。

秦鳳儀在家什麽人都沒見,景安帝卻不能一直稱病不上朝,只是一上朝,就受到了清流的狂轟濫炸,所問的也沒別的事,就是秦鳳儀的身世。先時說是愉王的兒子,如今怎麽又成陛下兒子啦?這可不行啊,這可差著輩兒呢!就算皇家也不能這麽幹啊,這管爹叫哥,管奶奶叫嬸兒,管叔祖叫爹,這對嗎?

當然,說這些沒用話的,都是些嘴炮禦史,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像盧尚書、耿禦史一些清流大佬,反倒未在朝堂說這些,他們都是找景安帝私下談的。盧尚書是禮部尚書,而且他的性子也擺這兒,不能不說這事。盧尚書早憋好幾天了,就跟景安帝說了,一則是皇子排序問題,先不說柳王妃之事,先得給皇子間排序,另外,該補的認祖歸宗的程序,得補上。還有,盧尚書也表達了,柳王妃為先帝賜婚,陛下發妻,雖則亡故,亦當追封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