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親王莫測(第2/9頁)

秦鳳儀兒子的滿月酒時,余東家不在京中,竟也千裏迢迢趕到京城。秦鳳儀已是親王,他們商賈身份低微,當時都以為秦鳳儀不請商賈了呢,結果秦鳳儀很夠意思,一張不落地下了帖子,雖是在京城舊宅置的酒,但秦鳳儀親自相陪坐足了半日,態度說笑,一如昨日。

彼時,便是余東家這樣閱歷之人,對秦鳳儀的人品,亦是生出幾分佩服來。這人哪,失意時不失志,得意時不張狂,最是難得。秦鳳儀年紀不大,已得三分真意。

可事情的大反轉還在後頭,余東家消息靈通,很快知道秦鳳儀的真實身份還非親王之子,而是今上龍子!

若秦鳳儀是尋常的皇子,余家早上前了,可秦鳳儀的身份,偏生有些掛礙。余東家打聽得很清楚。正因如此,余、錢二人方遲疑了。

如今,秦鳳儀說到二人舊事,便是以二人心性,也不禁生出一種當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感慨。年輕時天南海北,遇見過兇徒,也見識過匪類,皆未曾懼過,如今殿下身世,晉、徽皆未懼,他們怎麽倒先懼了?

這一懼,便遲了。遲了,方有今日。好在,二人都不是什麽臉皮薄的人。

余東家先露出羞愧來,道:“唉,說來我如今老了,有事都交給下頭小子們張羅。下頭這些小子,很沒有見識,糊裏糊塗的,我是直到快年根子底下才曉得殿下建新城的事。我當時就把他們罵了一頓,我說他們,也就是這點兒鼠目寸光了。我要過來,一來二去的,就耽擱到年後,幾番想來給殿下請安,又擔心擾了殿下的公務。”錢東家接著說了一番話,大致也是這麽個意思。

秦鳳儀一笑道:“這有什麽擾不擾的,我不見你們是怕你們多心。何況,我知你們是個謹慎的性子,我這建城的事是個急活,徽、晉兩家畢竟過來得早,先時就幾番說過要效力,我正好有些瑣碎雜事,就交給他們了。你們莫多心,我若是惱了,難道不曉得你們在外頭打著我老鄉的旗號張羅生意啊。”一句話說得兩人都不好意思了。

秦鳳儀只是一笑而過,說笑一般。錢東家極是誠摯道:“小的們不爭氣,我們的確也遲了一步,可我們孝敬殿下的心與他們是一樣的。殿下有什麽瑣碎要使喚人的事,只管吩咐我們便是。”

秦鳳儀笑道:“你們在這城裏,我這裏的消息你們有什麽不知道的。先期修路、修建碼頭的事,都交代下去了,暫時也沒別的事了。對了,你們那一百丈的城墻,趕緊拿回去,莫跟我來這一套,我的新城不差你們這一百丈城墻。”

二人連忙道:“只是我們的些微心意,殿下要是不收,就是拿我們當外人了。”既然二人如此心誠,秦鳳儀也只好收了。

二人互看一眼,余東家試探地問:“先時不得為殿下效力,殿下要建新城的事,草民在家時,也常為殿下盤算,這要建新城,不論殿下的王府、公主的公主府,還是平民的房舍或是官衙道路,連帶地下排水的溝渠,所費人力物力,殿下所耗心力,皆非尋常。殿下,若有我等能為殿下分憂之處,殿下可莫要見外,我們時時盼著能為殿下效力呢。”話到最後,余東家十分懇切。

秦鳳儀笑道:“成,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新城的圖樣子雖則出來了,但一些測繪之事還未結束,待到用人之際,我必然會考慮你們。”

二人不禁面露喜色。

第一次見面時間並不長,秦鳳儀事務繁多,趙長史進來稟事,秦鳳儀便命他二人先退下了。

此次見面能這樣友好進行,即便親王殿下並沒有給一句準話,二人也頗是心滿意足了。親王殿下嘛,這樣的身份,何況又是建新城這樣的大事,自然不可能一口應下把差事交給他們。那樣行事,便不是親王殿下了。

余錢二人是多年交情,兩人思量著這次談話,他們來見親王殿下自是做足了功課,沒想到親王殿下也對他們了如指掌。

但了如指掌並不是就好說話了,余家與殿下還是舊時相識呢,只是晚了一步,一樣是多日拒而不見,可見,這位殿下絕非心慈手軟之人。一時之間,在二人心中,秦鳳儀顯得神秘莫測。

雨季來得轟轟烈烈。盡管南夷城離海邊還是有一些距離的,但仍是風雨不斷。是的,就是連風帶雨地刮起來,連李釗都說:“聽說過南夷有海風,原想著南夷城離海已是遠了的,風怎麽還這麽大?”

“大約是從江上過來的。”秦鳳儀道,“咱們這兒的風都這樣大了,番縣的風還會更大。我聽老範說風大時能把屋頂掀飛,當然,那都是茅草頂。”秦鳳儀說著便露出一臉向往,“我還沒見過那麽大風呢。”

李釗、方悅心道:這種事沒見過值得有什麽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