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以一敵二(第2/19頁)

閩王知是秦鳳儀遞了台階,倘別人遞的台階,不下也就不下了,但秦鳳儀此人,素來是個混賬脾氣,閩王早有領教的,這會兒也只得接了秦鳳儀這台階,笑道:“早想與你吃酒哪,只是咱們都是藩王,不能擅離封地。今兒借著陛下賜宴,是得多吃幾盞。聽說你征信州大勝,我做伯祖父的還沒恭喜你哪。說來,咱們這些藩王,不要說我這上了年紀的,就是同你年歲相當的,也沒有能及上你的。”

秦鳳儀笑:“您真是客氣,你們誰的封地也不似我們南夷,明著我那封地是又窮又大,結果我也就能做一半兒的主。”

景安帝打趣道:“怎麽,還嫌朕給你的封地不好了?”

秦鳳儀真不稀罕搭理景安帝,可此人慣會見縫插針,秦鳳儀剛想說話,就聽大皇子道:“南夷的確是貧瘠了些,若是鎮南王不喜,父皇不如另斟酌著給鎮南王一塊富庶些的封地吧。”

這話說得何其昏頭!

雖則說這話時,大皇子一副兄友弟恭的溫和模樣,仍是令人大吃一驚,便是閩王都未料到大皇子能說出這般話來。平郡王連忙道:“封藩已定,怎好輕改!況,南夷剛有起色,正需鎮南王治理。殿下若心疼兄弟,南夷頗有戰事,給予兵甲糧械供應及時,也就是殿下身為長兄對鎮南王的關愛了。”

景安帝是不會讓閩王看笑話的,平郡王圓場圓得及時,景安帝笑道:“是啊,信州戰事時,大皇子很是擔憂南夷。畢竟山蠻盤踞已久,待信州傳來好消息,大皇子還說呢,也就是鎮南王了,就藩三載便能平定信州。”

大皇子見父親、外祖父都這般說,心知自己提的事難成,便一笑道:“我是聽聞鳳儀你親自領兵,很是擔憂。你是親王之位,切不可以身犯險。”

秦鳳儀一肘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側著身子看大皇子一眼,笑笑:“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瘦田無人耕,耕好有人爭呢。”

此話之厲害,不說大皇子大是不悅,便是平郡王,亦是掩去眼底一絲悵然。平郡王剛才能及時為大皇子圓場,但此刻聽到秦鳳儀這話,平郡王卻不能替大皇子接了。大皇子強忍著方未動怒,面上卻不是很自然地淡淡道:“什麽瘦田肥田的,天下都是父皇的,就是藩王,也不過是替父皇鎮守一方罷了。”以為自己什麽東西哪!

秦鳳儀何等人,焉能被這話逼退?秦鳳儀道:“自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另有一說,叫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江山自然是陛下的,可這江山,也曾是前朝皇族的。我等藩王自然是要聽陛下的吩咐,易封地算什麽,先帝時,還險把江山易了呢!”

“你大膽,敢對先帝不敬!”大皇子厲聲喝道。“這算什麽不敬!陜甘之失,也不過二十幾年而已。先帝失土失命,史書上都要記上一筆,還不叫人說了?”秦鳳儀又道,“我是說,做皇帝,有先帝的做法,也有今上的做法。大皇子你是皇長子,皇後娘娘嫡出,你可要以史為鑒的好!”

大皇子臉都氣青了。

景安帝冷下臉來,道:“都少說兩句,今天是迎閩王回京,不是叫你倆拌嘴的!”壽王連忙道:“難得這回巧得很,鎮南王與閩伯王趕一年了。你倆又是鄰居——”

想到這倆鄰居剛幹過一仗,壽王都不知說什麽好了,簡直是硬著頭皮暖場啊,“還有我等,也是久不見了,陛下可是拿出了珍藏三十年的禦酒,咱們一會兒多吃幾盞酒才是。”

愉王也跟著說了幾句吃吃喝喝的事,大家默契地絕口不提公務,方把場子給圓過去了。

大家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及至宮宴開始,便又都真真假假地一團和氣了。待宮宴結束,住在外頭的藩王大臣們自然都告辭而去,秦鳳儀也帶著妻兒一道與愉王夫婦、壽王出了宮,壽王悄悄同秦鳳儀說了一句:“你這嘴也太厲害了。”

秦鳳儀道:“這可不是我挑的頭兒。”

因是在外,壽王不好多言,拍拍秦鳳儀的肩,辭了愉王,與壽王妃上車去了,到了車上,壽王妃才問:“怎麽了?看你們臉色都不大好。”

壽王嘆:“怎麽好得起來喲。”好懸沒當場翻了臉。

宮宴一散,大家積存在心裏的話終於能放開說了。鎮南王以一敵二幹翻閩王與大皇子之事,簡直不要太精彩,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的談資。

此時此刻,說閑話的暫不去提,偏殿之內,景安帝面如寒霜,一雙眼睛深沉如淵,盯住大皇子,問他:“你究竟發的哪門子昏!焉何說出令鎮南王換封地的話來?!”

大皇子原叫秦鳳儀擠對得一肚子的火,宮宴雖是糊弄了過去,對秦鳳儀卻是越發惱恨,如今叫他爹這冷臉一鎮,心頭那簇邪火方緩了些,強辯道:“兒是看鎮南王說南夷封地不好,才想著,他既不喜,給他換個喜歡的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