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龍闕大業(第6/22頁)

裴太後望著大皇子,淚眼婆娑又千叮萬囑:“大郎,你可要查清楚害你父的賊人,為你父報仇雪恨啊!”

“是!孫兒謹遵皇祖母懿旨!”“好了,你父皇的事要緊……”裴太後雙眼淚流,拍拍大皇子的手背,“記住,任何時候,咱們皇家都不能亂,別辜負了你父皇對你的期望。”“孫兒在皇祖母身邊服侍。”大皇子將頭埋在裴太後膝上,裴太後輕輕撫摸他的後頸,哽咽道:“此時此刻,在哀家身邊服侍,不過小孝。你父遇難,你身為長子,不主持政務,難道要叫你年幼的弟弟們主持嗎?他們又懂什麽呢?你不把朝廷撐起來,又讓我們靠誰去呢?”

裴太後說著勸著,大皇子方與諸臣去了。

大皇子雖則被裴太後交代了一應政務皆由他主持,但如今景安帝遇難,大皇子仿似全無主意,事無巨細,都要請教裴太後。奈何裴太後因兒子遇難深受打擊,竟一病不起。如此,大皇子也不好再拿這些事擾了裴太後,只得自己做主了。

大皇子也請來了平郡王,眼下,除了給大行皇帝治喪,便查大行皇帝死因之事了。平郡王認為,當召在外諸藩王回京奔喪。內閣鄭相對此亦無意見,但大皇子的心腹文長史與前工部尚書汪尚書以及大皇子的親四舅平琳極力反對,此三人皆認為,眼下第一要務便是請大殿下以嫡長身份登基。

至於如何登基,那就要從如何查明陛下死因說起了。

大皇子其實不大信賴鄭相等人,不過他還是信賴自己外祖父的。只是外祖父也不曉得怎麽了,不知是不是上了年歲,怎麽這會兒就張羅著藩王進京?鄭相一向與秦鳳儀關系不錯,可外祖父是自己親外祖父啊,又不是秦鳳儀的外祖父,難不成老糊塗了?

大皇子委實想不通這一點。

其實,大皇子真是想錯了鄭相,就是鄭相此舉,也是出自公心,而非私意。鄭相與秦鳳儀那點關系,在秦鳳儀沒挖他孫女婿的時候,就是尋常關系。鄭相畢竟是首輔,雖則與藩王打交道的時候不多,也不會主動與藩王交惡,而秦鳳儀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除了秦鳳儀特討厭的人外,如大皇子,其他能相處得來的,秦鳳儀都挺親熱。但兩人真沒什麽私交,哪怕是孫女婿升職升到了南夷市舶司主管,鄭相的立場依舊是景安帝的忠心首輔,而不是秦鳳儀的狗腿子。

可大皇子就是覺著,鄭相與秦鳳儀交好。

大皇子想不通的事,他四舅也想不通,平琳回家還與他爹抱怨道:“陛下突然崩逝,眼下最要緊的,便國不可一日無君。倘藩王來京,京城各種勢力交雜,殿下的大事怕要耽擱。爹,殿下一向待咱家親近,眼下,還是大事要緊啊。”

平郡王一直沒有在大皇子身上下重注,便是這個緣故,大皇子的耐性委實太差,原以為這些年已經有所轉變,不想,一遇大事,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可這個時候,大皇子只差一步,平郡王也不好再委婉,畢竟這是自己嫡親的外孫,能伸手扶一把還是要伸手扶一把的。平郡王道:“現下的大事,只有一件,先迎大行皇帝回京,為大行皇帝舉哀發喪。至於其他,大殿下何須著急,大殿下本就是嫡長皇子。”

平琳道:“爹,我們也該提前預備著些。”

平郡王淡淡道:“你要預備什麽?”

景安帝已死,平琳身為大皇子最親近的舅舅,膽子也大了不少,平琳頗為敢說,輕聲道:“自然是殿下登基的事。”

哪怕在平郡王看來,外孫子的皇位已有五成把握,但看著這個四兒子仍是不由得有些灰心,平郡王道:“大行皇帝以孝治天下,三年不改父道,方為孝。所以,沒有比大行皇帝發喪更要緊的事,包括大殿下登基之事。”你爹遺體還沒弄回來呢,還在外頭晾著哪,你能登基嗎?

平琳越發覺著父親古板,道:“爹,我不是說不給大行皇帝發喪,我是說,先待大殿下登基,再召藩王回京,豈不更是穩妥。爹你也曉得,鎮南王權掌西南,一向不馴。”

平郡王氣得不行,跟誰說話都沒這麽費勁過。怎麽別人家的兒子都是一點就通,偏生他家這個就是榆木疙瘩?平郡王低聲道:“殿下一旦登基,鎮南王焉會還朝?”

平琳到底沒蠢到家,此方明白父親深意:“父親的意思是,先用大行皇帝發喪之事令鎮南王還朝,拿下鎮南王後,再拱衛大殿下登基?”

這還用說嗎?

平郡王不是沒有私心,在大皇子有機會問鼎皇位時,他必然要推大皇子一把,也必然會為大皇子考慮。鄭相等人是什麽意思他不曉得,但在平郡王看來,這是最好的召鎮南王還京的時機了。

平琳去宮裏與大皇子商議他爹這主意,大皇子倒也願意畢其功於一役,然後大皇子想了個蠢主意。當平郡王知曉這個蠢主意的時候,問罪三皇子的詔書已然由六皇子帶往江西,便想追回都難了。平郡王當下跌足長嘆,待去宮裏求見大皇子時,大皇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豫章王隨駕帝側,父皇遇難,我召豫章王來京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