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性犯罪的犯人雖然犯下暴行,其實他們都是弱者。因為弱者對生存的環境要求低,而且抓住一切機會甚至創造機會留下自己的後代,不然怎麽延續種族呢?當然啦,這不怪哥哥,都怪你身體裏另一半肮臟的基因,哥哥你也是很可憐的受害者,把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團糟……”

“你平常就這麽想我?”

我的聲音不自覺發顫,羞惱和憤怒一陣陣的往頭上竄,猛地拔高了音調,“安德烈,你今天吃錯藥了?非要和我吵架是不是?說話之前能不能過腦子?現在給我閉嘴!”

他抿了抿嘴,那點殘余的笑意格外刺眼:“哥哥不敢聽下去嗎?”

我被他一番混賬話氣得頭疼欲裂,渾身發熱,心跳快得讓胸口泛起疼痛,恨恨的說:“你……安德烈,你到底有沒有良心?跟我上床不是你情我願?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演給我看?我告訴過你不要後悔!而且我許俊彥過得再失敗也是自己的選擇,你算什麽東西,對著我指手畫腳?”

我重重喘了口氣試圖平息一下情緒,卻仍然被翻滾的怒火灼燒著失去理智,甚至在看到安德烈愣住的神情時加倍惱怒。我伸手直直指著門口,想都沒想就吼道:

“去你媽的好弟弟壞弟弟,要不是圖你那張臉,你以為你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我不缺你這個暖床的玩意——現在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臟了你的眼睛!”

嘶吼到最後我的眼淚已經溢滿眼眶,我知道自己現在肯定面目猙獰狼狽至極。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聲音越來越輕,恍惚間想原來字字泣血是真的:

“我就是強奸犯的兒子,你滿意了嗎?”

他似乎被我的震怒唬住了,張了張嘴沒說話。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赤著腳就要離開他的房間。安德烈忽然撲上來緊緊摟著我的腰,他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哀哀的說:“哥哥,我開玩笑的,我不是真心這麽想,只是想氣氣你……”

我還記得那時候安德烈拎著行李獨自一人站在機場,高傲冷淡的看著窗外。

他如冰山佇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光芒,卻無人敢靠近。

我在工作之時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請我去接這個十幾年來完全沒見過的弟弟。我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打電話卻無人接聽。因為擔心他一個人迷路會害怕,我下了車之後一路小跑,氣喘籲籲找到他時已經很累。剛準備叫他的名字,他卻仿佛有所感應,轉身看向我。

晴朗的藍天白雲在他身後,像初見時那片讓我為之出神的藍寶石。

安德烈不太熟練的開口,然後露出了一個我所熟悉的美麗笑容。他聲音很輕,仿佛害怕驚到獵物的獵人,讓我忽視藏在隱秘之處的惡意,直直落入萬劫不復的陷阱:

“哥哥。”

我頓時忘了自己要抱怨的話,呆呆的向他走了兩步,再次義無反顧的伸出手。

“……演得很好,你不去考個電影學校是屈才。”我咬著牙冷冷的看他,平常我不反抗是因為覺得不必鬧得太難看,有時候順著他們的意見會少些矛盾。但要真打起來,我一個大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多少能讓他吃點虧,“演多了不覺得厭倦嗎?現在不必演了,我也不需要你這個‘好弟弟’。再說一遍,松開。你不走我走,或者你更想讓我打電話報警?”

安德烈的臉緊緊貼著我的脊背,我們僵持了幾秒,他慢慢的、不甘心似的放開手讓我離開。

我最終沒有做成合格的哥哥。

因為我很自私,自私到寧可孤獨也不想受傷。

我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帶上門後脫力的靠在墻上。我的大腦渾渾噩噩,滿嘴血味,心跳快得讓我自己都害怕,兩條腿酸軟無力甚至難以邁步。但這些都不足一提,最讓我慌張的是胸口那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仿佛被人當胸貫穿,那裏有一個瘋狂叫囂灌入痛苦的缺口。

我變成了一個漏氣的氣球,在絕望裏流淚掙紮,感受著生命離從自己身體裏流失。明明很久都沒有這樣過了,為什麽還會再犯?明明我已經好轉了啊……為什麽還會這樣?

我好像被人丟進了湖水裏,意識模糊,喘不過氣,滿眼是無盡的漆黑,耳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含糊的吐出幾個字節,以為自己已經尖聲呼救,可真正發出的卻細如蚊蚋。

我是不是要死在這了?門口是指紋鎖,安德烈可能已經走了,沒有人會發現我。我會死在自己的房間裏,死在冰冷的地板上,屍體幹癟死相醜陋。這種想法勾起記憶深處的恐懼,那年我獨自睡在病床上覺得被世界拋棄的恐懼。

我知道光能給我安全感,可我甚至提不起力氣去按開燈就撲通跪倒在地上,只能顫抖著手在床邊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