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第2/2頁)

在山中的這段日子,我一空閑就會抄寫些文章詩句,不僅為了打發時間,也是為了鍛煉自己的控制能力。有時寫完便隨手擱在一旁,或放進書裏作為書簽。

不過很多東西終究比不上以前,筆跡有些虛浮無力,令我頗為不好意思:“抄著玩玩而已,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楊柯擡頭一看,咦了聲:“許哥寫的是什麽,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

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去屋內檢查的兩人表情平靜,背出來的黑包大小也與之前區別不大。

他們卸下手套,與坐在院子裏的男人對視一眼,三人走到角落交談。那兩人匯報的聲音壓得極低,余光時刻還注意著我這邊,我聽不清講了什麽話,也懶得去聽。

楊柯對我說:“許哥,來之前楊哥交代過我,咱們得和他們的車一起走,最好一分鐘都別多留,省得惹誤會。”

我知道他們給我大開方便之門,省去審訊之苦,全看在趙遠和楊沉的份上。但猝然被要求離開住了許久的地方,心裏不免生出一股惆悵。

見我一言不發,楊柯立刻小心翼翼地陪笑:“要不,我和他們說一下,讓許哥你收拾會兒行李?好歹拿兩件隨身衣服。”

我回過神,說:“用不著,沒什麽重要物品,衣服再買就是了。”

“哎,對對對,回了京城什麽都有。”楊柯松了口氣,又合手求饒道,“許哥你別沉著臉不說話,怪嚇人的,我這小心臟受不了折騰。”

我微微一笑:“怕我向楊沉告狀?”

提到這個,他當即苦了臉:“楊哥最近心情賊差,誰沾誰倒黴,還是得請許哥你這尊大佛回去勸勸才管用。”

我挑了挑眉:“估計我對他不是及時雨,是火上澆油。”又問:“出什麽事了?陸長柏不是徹底輸了麽?”

“輸是輸了,這點確鑿無疑,但楊哥也沒撈著太多好處。我沒跟過去辦事,不清楚具體細節,只知道姓陸的那孫子特別陰,最後還留了招,楊哥說是釜底抽薪。”楊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叔叔把他叫回家,當著所有親戚面一頓臭罵,差點動手打人。”

我剛想提醒他,你口中姓陸的那孫子是我生父,他自己先反應過來,連連道歉:“哎呦許哥,我不是罵你,你瞧我這,純屬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擡手示意他停下,女人走過來,輕聲說:“許先生,鑰匙交給我們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將鑰匙放在桌上,淡淡道:“山上雨水多,記得幫我關窗。”

她沒應答,站在原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我的同事在山下,他們會開車送你。”

楊柯說了聲多謝,扭頭看我:“許哥,咱們走吧。”

我走出院子,推開籬笆門的時候突然生出一種迫切的渴望,想從這裏帶走點什麽,哪怕一片樹葉,一粒石子,一把蒲扇也好。

有什麽能證明我和宋城在這裏生活過,作為我們曾短暫擁有彼此全部的印記。

今天早上我送他出門,他問我要不要順便在超市買點零食回來,我說又不是小孩子,不吃這些。他一邊笑,一邊趁四周無人,低頭親了我一下。

清晨的風拂過宋城額發,那一刻,我在心裏想,多可惜。

天井裏的海棠果,還沒有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