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燕京風雨(第2/4頁)

奉新城的侯府,對此自然無比重視,送來了很多,不僅僅醒神露,還有其他各式香水,在外頭,都是和金子等價般的珍貴稀罕。

躺在床上的燕皇曾特意命人奉上侯府的禮單,

掃了一眼,

這個習慣,可能源自於當年一個屠戶,敢在豬頭豬腳上和自己炫富留下的一個習慣。

看了禮單後,

燕皇開口道;

“其余的,你留著,看著賞人吧。”

魏忠河跪著謝恩,同時道:“奴才可不會用這個,怕熏到了陛下。”

良久,

燕皇道:

“無妨。”

隨後,

又道:

“朕,也聞不出什麽味兒了。”

魏忠河回憶著那一幕,

眼角,出現了淚痕。

是人,都有依托。

他是一塊浮萍,

當年進入王府時,他就清楚,自己這輩子的依托,就在這位主子身上。

主子只要好好的,

他魏忠河,就會好好的。

或許,

他魏忠河在意的,並不是一座皇宮,一座皇宮,死物一般的東西,又能算得了什麽!

魏忠河伸手,將簾子再度拉了下來。

他沒去想著將這些轉移和處理,更極端點,去燒毀;

他想留著,留給這座屋子以後的主人,讓他看看,自己的收藏品。

世間事兒,

多少紛紛擾擾,多少恩怨情仇,

看似復雜,

其實也簡單,

差不離就只剩下一句話:

到底算不算是個帶把兒的?

不知怎麽的,

出了屋門的魏公公,忽然又想到了當年在那個夜晚倉惶入宮報信的平西侯爺。

啊,

封侯了啊,

真的,

是個了不得的人才啊。

魏公公當即手掐蘭花,

步入這外頭雨簾之中,

哼唱道:

“可惜了,可惜了啊~”

——

一壺剛溫過的黃酒,一碟蠶豆,一盤子窖藏的腌菜,外加一鍋只放了兩片姜一段蔥料熱氣騰騰的白鍋,足以醞釀出寒日裏的片刻美好。

鍋裏燙的,不是羊肉,而是嫩豆腐,嫩豆腐夾進去不易,想夾出來,更需要巧勁兒;

燙煮好後,夾出,在料碟裏走一遭,最後送入口中時,清香溫燙,不需過多咀嚼,就已可以順著喉嚨滑入腹腔,驅散周身的寒氣。

趙九郎招呼著其他幾位閣臣一起吃著;

大燕的閣臣和乾國的樞密院也就是所謂的相公們不同,與鄭侯爺所熟悉明朝的內閣更不同,在大燕這兒,閣臣其實就是秘書,皇帝的秘書,同時也是宰輔的秘書,不僅僅是官銜不高,也談不上多麽清貴,所以除了趙九郎之外,多以年輕面孔居多。

這時,一小黃門捧著一沓折子進來,將其放在了一邊的公桌上。

看著大人們就在一起吃著豆腐,剛從外頭進來凍了一遭的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趙九郎遞上一雙筷子,指了指旁邊幹凈地堆疊在那裏的碗。

“多謝大人。”

小黃門也沒客氣,拿起筷子拿起碗,也擠了進來,顯然不是第一次搭夥了。

新鮮的嫩豆腐,禦膳房會每隔一個時辰就送來一遭,黃酒等其他小菜吃食,也會看情況增補。

其實這口鍋子,要麽不點,點了,就會燒很久。

冬日裏的時候,誰想吃兩塊就自己過來下著吃,所以,在外朝的臣子圈子裏,就一直流傳著內閣的人天天在那兒開豆腐流水席的說法。

趙九郎起身,走到公桌旁,開始翻閱新送來的折子。

以往,陛下在宮內時,是司禮監掌握批紅的權力,也就是代表陛下的意志,對折子上臣子商議出的結果進行肯定、否定以及再議。

陛下很少有留中不發的時候,他的意志,懶得去讓臣子也猜和瞎琢磨,他也不會因此沾沾自喜,更不會拿折子流程上的事兒,去和臣子們玩什麽勾心鬥角權力制衡。

歸根究底,

還是為君者,已經做到了真正的一言九鼎。

但現在,監國的是太子。

一開始,是事必躬親,起得,比臣子們還要早,走得,比輪值的臣子還要晚,而且還禮賢下士,不恥下問,使得很多上了點年紀的大臣,不得不在宮裏或者簽押房裏幹脆打地鋪,可謂苦不堪言。

一些抱怨之聲,難免會傳入趙九郎耳中,趙九郎對此都是笑笑了之。

好在漸漸的,監國日久,太子開始學會從常務之中逐漸將自己抽離出來,開始學會用人去解決下面的問題。

這看似是一種方式的轉變,實則更是心態上,不得不接受自己剛剛從父皇那裏拿到的權柄再分配下去的結局。

太子,是才會;

但趙九郎清楚,有位爺,是早就懂了,否則生意不會做得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