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帝王心變(第2/4頁)

先前,他輕騎十八,一道王令,調動晉地大軍雲從;破國都之大功,其聲望,已然大燕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我靠什麽去自保?

靠大哥麽?

靠李良申麽?

靠那個出身在漁村,會做一些人,但實則真正的威望家底早就自散了七七八八的小鎮北王麽?

呵呵呵。

是,

他現在的地盤,只有晉東一地,但只要他想要,他可以輕易地調動其麾下精銳,號召靖南軍舊部,再掌握晉營兵馬,幾乎不受阻攔地,從晉東打穿到晉西,來到馬蹄山。

屆時,

一個清君側的名號打起,

我拿什麽去攔?

大哥和李良申,加在一起,能攔住他麽?

地方兵馬,在我的聖旨和他的王令之下,到底會跟隨著誰?

北封郡的鎮北王府,就算是我不小瞧他,人家,願意鐵了心地把最後的家底拉扯出來勤王保駕麽?

只要他願意,

他立馬就能和我這個大燕名正言順的皇帝,獲得近乎均勢的資格!

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坐在我的面前,和我掰手腕!

但如今,

放眼整個大燕,

不,

放眼整個諸夏,

能在領軍對陣上,勝得過他的,還有麽?

年堯,都已經被他閹了送進宮裏來了!”

禦書房門口,魏公公早就屏退了那些太監宮女,只留下他一個人守在外頭,額頭上,已然不斷沁出冷汗。

禦書房內,姬潤豪坐在首座上,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情緒的失控。

“這是你,心裏的想法麽,是你,害怕的根源麽?”

站在那裏的姬成玦,沒有說話。

“所以,古往今來,為何會有那般多親者痛仇者快的皇帝,為何會有自毀根基自斷羽翼的皇帝;

後人讀史,只覺得那些個皇帝,愚不可及,殊不知,坐在那個位置上後,想法,就不一樣了。

有時候,不僅僅是你在想這些,其實,你手下的百官們,他們比你,想得更多。

成玦,

告訴朕,

你剛剛所說的,

真的是你的想法麽?

你夜不能寐的原因所在,是在害怕那鄭凡日後,會傾覆掉你的江山麽?

可你,

明明已經請他一同坐過了龍椅,

你們二人,

也早就將一些話,提早地說得很明白了。

他要什麽,他已經說了;

你能給什麽,也已經給了;

你是不信他麽?

還是,

你真正不信的,

是你自己?

猜疑,猜忌,帝王之心,往往是出於內,而非來自外。”

姬成玦咬了咬牙,

看著自己的“父皇”,

道:

“我知道該怎麽做,我一直清楚我該怎麽做,我不能做出絲毫,哪怕一丁一點,哪怕是布局於未來,對他鄭凡,有不利的舉措。

一點都不能!

我要安撫他,我要把我的這顆心,都剖開,給他看。

我得時不時地洗涮自己,隔三岔五的,要告誡自己,我不可以做,我也不能做。

我得為了大燕,我得為了霸業,我得為了日後在史書上,

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父皇,

在我的光輝面前,

比得一無是處!

我要一統諸夏,後世千百年,必然會留有這大一統之印記,而你,只是我印記之前的點綴!

你不是不信任你的子孫後代,所以才急著把幾代人的事情,硬是要在自己手頭上做成麽?

我不會讓你獨享的,

我要讓你的後世評價,是在我之後,你只是打下了一個基礎,而我,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

這些話,

近乎是咆哮出來的,

姬成玦撕扯著自己身上的龍袍,

指著自己的臉,

惡狠狠地盯著上方坐著的“父皇”,

“所以,我能忍,我什麽都能忍,能看開,我能把任何事情都看開!

姓鄭的,

是我兄弟,

他打勝仗,他大燕軍神,他天下無敵,他風光無限,

我,

燕小六,

打心眼兒裏替他高興!

他率軍孤注一擲入乾時,我擔心的不是萬一失敗了,我大燕的局面,是否會徹底崩盤,我也不在乎我大燕已經到了輸不起的地步。

我擔心的,是那姓鄭的,回不來了,這世上,能讓我覺得有趣,覺得有資格和我當朋友,無論是在過去身份低微時還是在現在,都不落俗套。

能讓我笑,能讓我罵,能讓我笑著罵的人,

就他一個了。

我有時候在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做好準備,做好準備,做好準備……

做好那萬一有一天,

他姓鄭的帶著大軍打到京城下面時,

我能笑著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