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國戰(四)(第2/3頁)

他很害怕,害怕要是沒了自己的指揮,那些發了瘋一樣的野人,會不會就會直接撕破自家的防線沖了出來。

不過,

有一道聲音則在謝玉樓腦海中時不時的響起:

或許,讓野人沖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這不是畏懼,也不是貪生怕死,更不是消極避戰保存實力;

謝家的一切,都是家主的,也是少主子的,和他謝玉樓有半吊錢的關系?

真正的原因在於,

和士卒們有著念想,覺得全殲這支燕軍獲得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不同,

謝玉樓清晰地記得自己將部隊從古越城拉出來時的所見所聞。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是真的不對勁。

“到底哪裏……不對勁?”

……

“沒什麽不對勁的。”

謝渚陽耷拉著因連日疲憊而有些厚重的眼皮,對著前來向自己稟事的手下幾個將領這般說道。

說完後,

謝家主甚至閉上了眼;

他這種姿態下,謝氏的將領們互相看看,沒人敢再說話,紛紛起身行禮退出了帥帳。

待得帥帳空了後,謝渚陽又睜開了眼,他是很累,但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伴隨著戰事的進行,底下士卒還好,正期盼著一場殲滅戰的勝利,但真正的將領階層,已經嗅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味道。

自家現在屬於南面包抄的兵馬,野人軍正在對北面猛攻,妄圖打穿回去的道路,東西兩側卻一直雷聲大雨點小,明明已經完成了包圍,卻並未對野人軍發動實質性地打擊。

甚至是自己現在,也沒趁著這個機會,南北夾擊野人軍,純粹讓北面阻擊的弟兄獨自承受來自野人的攻勢。

“你很累的樣子。”

女童的聲音自帥帳內響起,隨即,她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裏。

“打仗嘛,能不累麽?”

這段時間以來,謝渚陽也逐漸習慣了和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說話相處的方式。

她們不是自己的手下,但又明顯地察覺到是屬於自己這一方的。

“真的會這麽累麽?”女童問道。

“您可以試試。”

女童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要是有這個腦子,當年就不會走上修行的道路了,這世上,怎可能有人樣樣精通?”

“倒是有一個的。”謝渚陽說道。

“那位燕國的靖南王麽?”女童問道,“我在書裏和你給我的信裏,在過去的那個時間段裏,他反復地出現過。

他現在是死了麽?”

“他是走了。”

“走了,是死了的意思麽?”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出來,他不會回來的,什麽時候,他要死了,他才會回來。”

“你們見過?”

“我還坐在這裏。”

“何解?”

“這就意味著我沒見過他。”

“哦,所以你才活著,這就是英雄惜英雄麽?”

“談不上。反正,如果他現在在燕軍裏,我會覺得沒希望了。”

“可是,攝政王的風頭,應該蓋過了他。”

“不一樣的,田無鏡給人的,尤其是軍前對壘時,給人的是一種無力感,而這位攝政王,並不是田無鏡。”

“我想問的是,此間戰事結束,您的兒子,會不會回來?”

“不急,不急的。”謝渚陽搖搖頭,“這兒,才是前奏。”

“報!!!!”

“報!!!!”

傳信兵快馬而來,

先前曾出現在野人大軍帥帳前緊急軍情蓋臉的一幕,在楚軍帥帳前,重新演繹了一遍。

“吸風口出現燕軍騎兵!”

“水澤灣出現燕軍騎兵!”

“山水鎮出現燕軍蹤跡!”

“……”

一道道軍報,宛若一塊塊巨石,砸入了這本就顯得無比壓抑的池塘之中。

如果將這塊區域的戰場情況簡單地比作一個長條形的話,那麽現在則是在整個戰場的東面,從野人軍所在的位置,到謝渚陽現在所在的位置,甚至到古越城那附近,全都出現了燕軍的蹤跡。

這意味著,

一支規模龐大的燕國大軍,已經完成了對整片戰場的戰略包圍。

鱉並不在甕中,但燕人,卻直接在鱉附近,強行造了個甕。

到底有多少燕軍,才能完成這樣的戰場覆蓋,他們的胃口,當真是大到嚇人,這是要將這片戰場,一口吞下!

“家主!”

“家主!”

一名名謝氏將領急不可耐地想要進來求見,但都被謝渚陽的親衛給攔截了下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謝渚陽的身側。

“影子,去告訴少主吧,他爹,被重重包圍了。”

“是,主人。”

影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帥帳中的女童,身形開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