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萬裏江山,一根柳(第4/5頁)

這一聲“東海侯”下來,

祖竹明的爵位,當真非常好算。

天子不計入排名的話,祖竹明妥妥的大燕第五順位勛貴。

姬成玦不愧是做買賣出身,該錙銖必較時就錙銖必較,但該大方時,他也能比誰都大方。

“愛卿,你當得起。”

皇帝再一次地將祖竹明攙扶起。

三邊的意義,對於乾人很大,對於燕人,一樣很大。

雖說現如今乾國因為戰敗,幾乎國將不國了,但祖竹明這一場“鴻門宴”,可謂直接將大燕日後統治乾地的亂象與麻煩,削去了一半!

先帝在位“窮兵黷武”時,

姬成玦就是先帝的後勤大管家。

所以他很清楚,

往往擊敗對方的軍隊,推翻對方朝政的付出,還沒統治和治理的成本來得大。

前者很多時候是一錘子買賣,後者……則是不停地放血。

安撫好祖竹明,

皇帝在禦帳內放聲大笑,

道:

“行了,朕,終於可以去上京,見那姓鄭的了!”

這話,

說得擲地有聲;

可只有站在皇帝身邊的魏公公清楚,陛下這話,是有些咬著後槽牙說的。

因為前不久,

攝政王給陛下來了一封信,

信中說王爺說,他已經坐過了大乾皇宮內的龍椅;

而且還說,

他坐的時候,身側特意留了點兒孔隙,夠陛下側身屈膝陪坐。

皇帝看完後,

接連罵了攝政王三聲,

分別是:

“畜生、賤人、賤畜!”

然後,

皇帝打算禦駕親至上京,

來一出他先坐龍椅,再給姓鄭的留縫兒把場子給找回來。

魏公公沒敢提醒皇帝,據說攝政王如今已入三品武夫境界,陛下您這屁股,能擠得動攝政王麽?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北方,大燕皇帝親自收服了幾乎完整的三邊,正率大軍,即刻南下上京。

而上京這裏,

則顯得安靜許多。

一杯果飲子,被放在了面前。

鄭霖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幹爹,這太酸了。”

“這才提神。”

瞎子伸手,旁邊一張凳子“自己”挪了過來,坐下。

“我還好。”鄭霖說道,“還不至於案牘之勞形。”

“幹爹挺欣慰的,之前在靜海城時,你爹把你推出來主事,你雖然坐在那裏,但能瞧出來,身上有股子燥火。

現在,

都小一個月了,還能沉得住氣。”

“有麽?”鄭霖問道。

瞎子點了點頭。

人的性子,是需要磨的,尤其是年輕人的性子。

而最好的打磨方式,就是讓他有敬畏的事物。

瞎子不得不承認,主上在這方面,成功了。

“只是覺得,處理這些事情,雖然繁瑣,但還算有趣。”

“沒故意說這話逗我開心?”

“沒有。”

“喜歡這種感覺麽?”瞎子問道,“坐在這禦書房裏,批閱著一道道折子;要知道,這一道道折子背後牽扯的,是成千上萬人的人生。”

“沒到喜歡的程度。”鄭霖說道,“純當是修行的一種。”

這回答,中規中矩了。

瞎子談不上多開心,當然,也和失望不搭噶。

權力欲這種東西,得分人;

那些從小吃過苦遭遇過欺壓的人,一旦有機會,往往會極為渴求權力與地位;

可這,與自己這幹兒子毫無幹系。

他生來就是世子,甚至是類似大燕第二位太子的地位,和他生而九品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得到得太簡單,往往就很難產生執念。

不過還好,

霖兒不似他親爹兩世為人,所以也就沒那麽佛系。

總之,

未來還有希望,大業,依舊可期。

“眼下的這些事兒,其實還是小事兒,如今,八成以上的政令,是不出京畿的。”

“我知道。”

“不過,也快了。”瞎子伸手,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橘子。

鄭霖見橘色變。

還好,幹爹沒剝,而是放在手裏把玩:

“剛得到的消息是,皇帝馴服了三邊,正向咱這裏過來。”

“哦,幹爹擔心麽?”

“還不至於擔心,天下未定,估摸著得郡縣和分封同時進行,各地平叛與剿撫,也不是短時間能結束的事兒。

菜才上桌,燙嘴得很,還沒到分菜的時候呢。

估摸著接下來五年裏,燕地還是朝廷的燕地,晉東還是王府的晉東。

其余地盤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要一日不撕破臉皮,就一日不會顯得涇渭分明。”

“哦。”鄭霖點頭。

“罷了,先不與你說這些了,時辰快到了,你去城北那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