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請您幫助我。”眼瞳顏色更偏向淺粉的少年目光堅毅,直直看向坐在門口的紅發青年,像是要表達自己的決心一般大聲說道。

即便是灶門炭治郎驟然間聽到這句話也不禁微微一愣,深紅色的眼眸中清晰無比的倒映著此刻少年臉上堅定的神色。

難以言明心底泛上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灶門炭治郎拉過鼠尾的手,少年人粗糙的掌面蹭在日柱的手心。炭治郎低下頭無聲喘口氣,酸澀與欣慰在心底交織泛濫。

“會很辛苦哦?”寬大的手掌撫上鼠尾柔軟的黑色發絲,灶門炭治郎捧著少年的臉頰,人類鮮活而又溫熱的體溫順著手掌緩緩淌入心底。

灶門鼠尾搖搖頭,轉而又點點頭。他並不怕辛苦這種東西,身為長子的他本就分擔去了家裏一大半的事物,而且如果是為了能夠保護家人,再怎麽辛苦他也會咬牙忍下。

“但是,你恐怕不太能跟我一起學習呼吸法。”灶門炭治郎面帶歉意地看著面容依舊稚嫩的少年,無聲在心底嘆氣。

他和緣一先生一樣,使用的都是被後世稱為“日之呼吸”的呼吸法。

這套呼吸法的強大毋庸置疑,而代價也就是並非人人都可習得。

他相信鼠尾一定會拼盡全力去修習,但是果然比起火之神神樂,還是水之呼吸要更加適合一些。

“一定要加油啊。”握著鼠尾的手,灶門炭治郎眉目彎起,眼底都是柔和而又欣慰的笑意。

殺鬼的道路上必定荊棘重重,但是有著家人在背後的支持,有著先輩在前面開路,灶門炭治郎眯起眼,好像能夠看到鼠尾穿上鬼殺隊隊服的模樣。

——他相信,鼠尾的未來,一定會是遇到能夠真心相付的夥伴,在夜間一同對抗惡鬼,之後痛快地在紫藤花之家裏面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被蝴蝶小姐揪著耳朵摁在病床上接受治療。

最後的最後,在他徹底消滅掉無慘之後,鼠尾會帶著他所有的祝福與希望,和灶門一家人回到雲取山的老屋子裏,等到已經變成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子孫滿堂時,把曾經在鬼殺隊的回憶當做是故事一樣告訴後代,讓這些為了人類的幸福安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人能夠被永遠流傳。

這是神明夢中也會幻想的未來。

“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灶門炭治郎指指天空之上已經被浮雲遮蓋住一角的彎月,笑著把灶門鼠尾往屋子裏面推。

“好孩子應該要睡覺啦。”日柱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少年額上落下輕輕柔柔一吻,就像在那不可追尋的過去裏,身為兄長的他也是如此輕聲誘哄弟妹安然入眠。

鼠尾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麽,然而青年的動作強硬不容許拒絕。不知為何看到青年之後心底生不起一絲反抗,只是悶悶看了青年一眼,不甘不願踏入房屋。

鼠尾略微有些不滿的氣味傳達進灶門炭治郎鼻中,卻只是讓青年忍不住啞然失笑,直到看見少年的身影徹底被逐漸合上的木門擋住才慢慢轉過頭。

狹霧山還是如他已經模糊不堪的記憶中一般,幽遠而又寧靜。半明半暗的月光透過斑駁的林葉撒落在地上,面前的幽徑深遠。

灶門炭治郎忍不住站起身,木屐踩在層層落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林間似乎有未眠的鳥低聲鳴叫,他順著眼前的小徑,輕撫路邊翠竹上冰冷的寒霜,在看到小徑盡頭那一塊巨大堅硬的巖石後,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那是人類無法看見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姿態各異的帶著避災面具的少年們依靠著石頭,零零散散站立。一頭肉粉色頭發的少年穩穩端坐在巨石之上,似乎在跟身邊的少女說著什麽。

這是本該往生之魂,卻因為某種強烈的執念強行停留此處,無聲陪伴著孤獨的老人。

灶門炭治郎低下了頭,寒夜裏冰冷的空氣不知何時帶上了一抹苦澀的味道。他的鼻尖有些發酸,一向靈敏的嗅覺此刻就像是失靈了一半,只余下堵塞的感覺在鼻腔中久久不散。

他知道他們是誰。他知道他們為何停留此地。

指間微微有熒芒閃起,然而還未待光芒成型就被灶門炭治郎熄滅在指間。

神明忽然間想到,他不能把他們變成神器。

神器是沒有屬於人類時候的記憶的,即便他們都是些再單純不過的少年少女,火神也無力改變這一點。

就這樣吧,灶門炭治郎緊緊攥著手,掌心傳來一陣陣鈍痛。

就這樣吧,他不該去打擾這份屬於鱗瀧先生與弟子們之間這份別樣的安寧與陪伴。

*

“富岡先生,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灶門炭治郎忽然停下腳步,指了指身側恢宏大氣的火神社,撓了撓臉,有些不太好意思。

盡管鬼殺隊的基本都知道日柱這個小習慣,灶門炭治郎還是會感到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