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炭治郎臉上的火雲斑紋還是一如既往耀眼,就像不斷翻騰的火焰,灼燒得他心口生疼。

明明不管是斑紋也好容貌也好,他才是與緣一最像的那個人,每一次站在鋥亮的銅鏡面前,他無數次想因為這樣的相似將銅鏡砸碎。

可他現在竟然從眼前這個除了呼吸法幾乎與緣一沒有一點相似的人身上,看到了那不知道死去多久、連骨灰都已經不復存在的緣一的身影?!

“緣一……”心頭一陣火氣,黑死牟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麽。然而他對面的炭治郎卻把這一聲下意識的呢喃聽得清清楚楚。

灶門炭治郎微微一愣,那雙深紅色眼眸中染上的像是憐憫像是悲哀的神色讓黑死牟臉上青筋暴起。

“緣一先生在離開鬼殺隊之後,曾經拜托我尋找當時已經離開鬼殺隊的你。”

盡管已經決定回到家人身邊,不再過問鬼殺隊的一切,繼國緣一卻還是忍不住向炭治郎這樣請求。

“雖然這樣的可能渺茫,但緣一先生他一直相信,也許黑死牟先生並沒有成為鬼。”

“緣一先生曾經對我說過,他的兄長是一個強大而又溫柔的人。他一直都……”

“不要再說了。”已經腐朽的刀身上布滿模樣詭異猙獰的眼珠,依舊鋒利的刀身緊緊貼靠炭治郎頸側。

“你和緣一,從始至終都惡心得令我想要作嘔。”

黑死牟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他一直都,很崇拜兄長。

茶水的苦澀味道在口中彌漫,灶門炭治郎苦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嚴勝先生,你在撒謊。

明明,你身上所傳達的氣味根本就不是厭惡啊。

****

陰沉沉的烏雲將天上的明月掩蓋,只在地面上留下朦朦朧朧的光影。

夏日悉悉索索吵雜不停的蟲子在冬夜裏收了聲響,烏鴉沒有扯出嘶啞的叫聲,沉重的寂靜壓在高大雄偉的建築之內。

黑影無聲無息從門前擠進同樣寂靜無聲的房間中,帶著詭異與不詳的氣息將病床上痛苦掙紮的人影層層包裹。

“你果然來了啊。”

啪地一聲,不知道是誰點亮了房間內的燭火。一身深色和服的禍津神舉著微弱的光源,藍色的眼眸在黑夜中幽幽閃光。

黑影似乎被他驚動,一陣騷亂之後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扼死床上的病患。

藍瞳的神明好像是一點都不慌張,依舊不急不慢將屋子裏的所有燭光點燃。不甚明亮的燭光驅散了屋中的黑暗,霧蒙蒙的光亮映照出不速之客的身影。

“無慘。”

禍津神嗤笑一聲,“——膽小鬼。”

“炭治郎果然沒猜錯,你會來找主公尋仇。”

不管是對產屋敷的遷怒也好,對鬼殺隊百年來的追殺復仇也好,炭治郎料定了在他被抓走後,沒了後顧之憂的無慘一定會來加害主公。

炭治郎對無慘的了解已經深入骨髓。

所以他才會在火神祭前夕,無比鄭重地拜托夜鬥留在鬼殺隊,替他保護產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兒。

被人道破身份,鬼舞辻無慘也不著急。他慢悠悠在黑暗中顯出身形,一雙陰冷至極的陰冷豎瞳殷紅如血。

“炭治郎?”他輕聲說道,“他現在可沒辦法趕過來救你們。”

“你還真是自大。”夜鬥搖了搖頭,“若非炭治郎一直不願意下死手,你以為你還能存活至今?”

他又像是很煩躁一般,抓了抓頭發,“真是的,我明明早就告誡過炭治郎,離你這個災禍之源遠遠的,可他非不聽。”

“你說,像你這樣肮臟至極的蛆蟲,憑什麽能夠妄想神明呢?”

“是他食言在先。”

鬼舞辻無慘冷聲道:“他曾許諾過會一直陪著‘月彥’。”

“親手葬送了月彥的人,是那高高在上的火神才對。”

無慘咬緊牙,頭上隱隱有青筋顯露。

明明說過會一直陪著他的火神,卻在發現他喝下藥後鬼的那一面猛然翻臉。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一晚絢爛卻滿含殺意的火焰,被刀劍砍傷時火辣辣如同被灼傷一般的痛苦,還有那虛弱至極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的恐慌。

——你看,明明是炭治郎先把他推開的。

“你真是愚蠢至極。”夜鬥被他氣笑。

“你以為他為什麽會那樣著急地想要將你斬首?”

“他想要阻止你犯下更多的罪惡,想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拯救你已經墮落的靈魂!”

禍津神幾乎是怒吼出聲,他的眼眶不住發熱發酸,當年炭治郎勉強恢復意識、奄奄一息之時,依舊想要伸出手,拽住那早已自甘墮落的、他從小看到大珍重無比的孩子。

“你根本不知道炭治郎因為你在這千百年間受了多少苦痛。”

“你只會埋怨炭治郎的淩然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