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世子白月光(13)(第2/3頁)

“啊啊啊!放手!!!”

小公子驚恐萬分,無論怎麽拽也拽不動,反而是他失血過多。

他終於怕了,不敢再招惹這瘋子,哭著向其他人求救。

眾人又踹又拉,才把小公子拽了回來。

大家離他遠遠的,如避瘟神。

景鯉雙手被麻繩反綁在腰後,他靠著墻,披頭散發,口中含血,白色囚服染成赤色,散著一股惡臭的腥味。

“呸。”

他面無表情吐出嘴裏的血水。

少年的目光落到那一堆鵝骨上,被啃得幹幹凈凈,一絲肉絲也沒留下。

眾人莫名感到發寒。

第二日,果真有人來提景鯉出去。

他被壓著到了一處滿是馨香的房間,幾名女婢欲要替他搓澡。

少年眼珠子泛著紅,如同野獸。

她們害怕退了出去。

浴桶的水染成了血河。

少年洗去血垢,又換上鮮紅錦袍,配白玉,著烏靴,眸似烈火,宛如一副熠熠生輝的煙霞華章,那滿身斑駁的燈火都化作了杏花疏影。

金質玉相,鳳表龍姿。

婢女們目眩神迷,生出一絲春色,卻在看到他眉骨下一道血痕戛然而止。

那血痕劃過顴骨,又沒入耳際。

再看這一身錦袍,襟口的交接處,一截玉骨仍然可見痂痕。

——他是窮兇極惡的囚犯!

她們迅速打消念頭,膽戰心驚將人交給女官。

女官打量了一會,又領著人穿過層疊宮闕,微涼的晨曦中抵達春章宮。

“娘娘,人到了。”

女官撩開珠簾。

新帝尊重中原禮俗,因此新後嫁衣也沿用了舊制。

烈焰般的深紅纏繞著視線,她眉心綴著一條血瑪瑙,美艷得不可方物。

般弱捏著一把艷麗的孔雀扇,翻來倒去研究著有幾根。

伺候的女婢急個不行,小聲地說,“您可千萬不能再弄壞了這扇子,會破壞喜氣的。”

也就是新帝慣溺,事事遷就著人,後說她不樂意戴沉重的鳳冠,帝就發動百官,從卷帙浩繁裏找出了代替鳳冠的雀扇,想方設法遮掩後的頑劣,營造出一個賢良淑德統禦天下女子的賢後形象。

新帝還縱容到什麽程度呢?

新朝剛建,就開了個“前夫送嫁”先例!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但的確荒唐發生了。

“讓他進來吧,別誤了我的吉時。”

“喏。”

景鯉低垂眉眼,步入內殿,無論何等目光落在他臉上,他始終沒有表現半分情緒。女官從妝奩裏取出一把玉梳,猶豫了下,還是交給了景鯉。同時她向四周使了眼色,只要這人一有什麽異動,當場擒之殺之。

新帝吩咐過了,若後有一分損傷,她們要全部陪葬。

在她們緊張的視線中,少年舉起了手,凍得開裂,血痂斑駁。

“等等。”

般弱聞到了血腥氣,制止了他。

她從銅鏡邊扯下一段紅絲綢,給人隨意纏上,免得他傷口滲血,汙了她的發。

從頭到尾,景鯉沒有表露一絲反抗。

他遍體傷痕,卻溫順得像一頭幼鹿。

他捧起了塗抹桃柏香膏的發,嵌入玉梳,毫無阻滯地滑了下去。

“祝詞!忘了祝詞啊!”

眼看要梳到尾了,女官不得不咬牙提醒,被他眼底冷意刺得汗毛直豎。

少年撕下了幼鹿的溫順皮囊,喉嚨嘶啞,灌滿了血腥之語。

“第一梳,祝夜夜笙歌英年早逝。”

“……放肆!”

女官嚴厲喝止,般弱反而擺了擺手。

她笑吟吟地挑眉,滿是興味,“繼續啊。”

這種別開生面的“新婚祝詞”,她還是第一次收到呢!

少年掌上浮現紅筋,幾乎要拗斷那梳頭。

“第二梳,祝滿殿金嬌打入冷宮。”

般弱哇哦了一聲。

她轉過了頭,眉心墜斜掛於額,宛如一滴朱砂血。

“還有比這更惡毒的祝詞嗎?”

昔日金鞍銀轡意氣瀟灑的世子爺,此刻做了籠中困獸。

嘭的一聲,玉梳碎裂。

細小的皮肉紅縫裏又淌出血來。

他用斷梳理完了最後一截青絲。

“第三梳,祝國破家亡斷子絕孫。”

宮婢們駭然大驚,遍體生寒。

女官幾乎忍不住要把人趕出去,帝後大婚,要的是龍鳳呈祥的意頭,而他的祝詞倒好,比喪詞還要慘烈恐怖!

哪裏是送嫁,分明是出殯啊!

般弱卻聽得津津有味,並給出了以下的回應:“那你可要活得長久點,看這個國家如何被我君治理得蒸蒸日上,萬國來朝,看我與我君如何比翼連枝,白頭相守。或許要不了多久——”她頓了頓,故意說,“我們的麒麟兒降生,我君再次大赦天下,你就能擺脫囚徒困境了。”

景鯉唇色幹涸,宛如碎裂的紅玉。

他俯首跪拜,伏下背脊,胸口鞭痕貼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