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衛旬輕挑眉梢。

殿下待這奴婢的態度,好似有些特殊。

他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若硬要他說何處特殊,他又說不上來。

他心中輕嘖了聲。

他朝姜韻的背影看去,女子的身段很好,藏在厚重的襖子中,也玲瓏秀氣,和一旁的雅絡不同,她走路時明明也很規矩,卻無端透著些行雲流水似的輕盈和美感。

衛旬生了些許好奇,這姜韻真的只是一個宮婢?

倒不是他高看了姜韻,而是他見的人多了,卻也沒見過任哪個宮女有這般氣度。

她渾身透著股溫雅韻兒,似是他在江南時遇見的那些姑娘,卻又沒有那股子嬌嫩,只多了些許堅韌矜貴。

是的,矜貴。

明明是個宮婢,卻透著些不符合身份的世家貴女的矜貴。

身後的那抹視線有些灼人,姜韻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眸子。

衛氏的嫡小公子——姜韻在心中輕輕念著這幾個字,似想起什麽,遂後微蹙的眉心松開。

姜韻兩手空空地進來,茶水都是雅絡後來端進來的。

眼見付煜持起了筆,她立即上前研磨,衣袖被挽了起來,露出了一截子纖細白皙的手腕,她沒有戴首飾,也沒有染蔻丹,只那一抹膚色有些白得晃眼。

付煜的視線不禁在她手腕頓了下,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他擡頭,看向衛旬,沉聲問:

“城南那邊情況如何?”

談起正事,衛旬神色嚴肅起來:“昨日傳信給京兆尹了,今日秦大人送來消息,如今南城那邊已經疏散了人群。”

付煜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只眉心依舊緊擰著。

衛旬說罷,禁不住地搖了搖頭:

“殿下,如今湧進長安城的難民越來越多,這般情況繼續下去,聖上難免會震怒。”

姜韻低眉順眼的,待聽見“難民”二字時,她研磨的手輕輕一晃,墨水險些濺出來。

她呼吸一輕,剛欲請罪,就發現付煜對她這番失誤毫無反應。

姜韻稍稍側眸,看向付煜。

付煜垂著眼瞼,眉眼平淡,沒有說話。

衛旬偷看了他一眼,堪堪遲疑道:“殿下,屬下不明。”

“難民湧入長安城一事,我們已經上折子稟告聖上了,如今聖上無旨意,為何我們還要這般大費周折?”

此番話,衛旬說得有些冷漠地不近人情。

可人在世,哪有那麽多隨心所欲,即使這般情況,也難免要多些算計在其中。

聖上無旨意,誰也猜不到聖上在想些什麽。

他和殿下日日忙前忙後,連用膳的時間都差些顧不上,若到時,有功勞或無功無過,皆可。

衛旬擔心地是,他們最後會為旁人做了嫁衣。

畢竟,聖上寵愛殿下不假,可聖上膝下卻不止殿下一個皇子。

其余皇子皆無動靜,他們這般操勞,是否有些過於……多管閑事了?

衛旬的一番話落下後,書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案桌旁的香爐不斷升起裊裊白煙,姜韻在宮中伺候久了,將後宮不得幹政牢記在心中,如今聽了這些話,頓時覺得有些站立不安。

因為,她聽懂了衛旬的言外之音。

姜韻不著痕跡地側頭,視線無聲地落在付煜身上。

她心中也有些好奇,殿下是怎麽想的?

不得不承認,若她是殿下,恐也會和衛旬一般的想法,畢竟,不管為官為奴,明哲保身都是自古以來的生存之道。

殿下是皇子,可對於聖上來說,他也是臣子。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他眸色很深,讓人猜不透他是如何想法,他只平靜地問了一句:

“然後呢?”

衛旬頓時啞聲。

他憋了半晌,沒有憋出一句話。

難道要他提議,就此罷手,不再管那群難民?

可他們已經插手了,此時再停手,已經晚了,落在聖上眼中,恐是更討不得好。

他堪堪道:“屬下不知。”

付煜平靜道:

“那就繼續。”

衛旬說的道理,付煜自然知曉。

可付煜從一開始,他就知曉自己想要什麽。

他不著痕跡地朝皇宮的方向看去,眸色稍深。

長安城,是付家的長安城。

百姓是,難民也是。

父皇只會比他們更看重難民一事。

如今毫無旨意,究竟是試探還是測試,付煜懶得去想。

身處其位,擔其責,有些事,他該做。

可該他得的東西,旁人一分也搶不走。

衛旬還有些遲疑:

“可……”

付煜倏然擡眸,頗有些不耐道:“你當本王為何讓你傳信給京兆府疏散城南人群?”

衛旬擔心的,不過是怕他現在所做一切,最後恐是為旁人徒做嫁衣。

但人盡皆知的事,即使是當今聖上,也壓不下去。

所謂眾人之口,豈是那般容易堵住?

越是位高者,越是在意名聲,年齡越大,就越在意外界的聲音,這一點,即使是聖上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