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夜半。

聽到膘馬嘶鳴的蕭蕭聲,紀棠驚醒了,微微推開窗門,發現趙徵也醒了。

兩人起身下去。

這個不大的驛舍,外圍是侯忠嗣的精兵內圍是柴義親自率人守衛,一推開門,柴義就低聲稟:“主子,紀先生,柴國公與鐘離大將軍剛到。”

紀棠聽見聲音,兩道渾厚男聲極力壓低在和侯忠嗣在低語,細聽一下是詢問趙徵的身體狀態的,這邊門一響,兩人大步沖了上來。

“殿下!”

“殿下!”

是兩名正值盛年的魁梧武將,身上仍穿著青黑軟甲,滿面風塵仆仆,激動得無以復加。

紀棠不著痕跡打量,鐘離孤她算見過一面,很威武,暫時不說,她關注重點更多在柴國公身上。

趙徵的外公老柴國公前年病逝,如今這位是他親舅舅,只不過之前紀棠聽趙徵說過,柴國公在西北和翟通纏鬥坐鎮多年,他和這位舅舅見得不多,從前也基本是兄長聯系,所以並不算熟悉,故先前腹背受敵身負重傷對一切人事抱著深深懷疑和忌憚的趙徵下意識把他也排除在外了。

現在紀棠冷眼看著,柴武毅看著很激動,真情流露,當場就哭了,哽咽說了幾句,紀棠細聽,“幸好殿下安然無恙……不然九泉下無顏面對父親……”之類的。

紀棠看著還好,兩人都不像裝的,血脈是天然的紐帶,還有像鐘離孤這樣的當世名將,他要是倒戈的話根本沒必要弄得這麽難看的,趙元泰必欣喜若狂,換而言之就是他這個級別的領頭羊沒必要當內鬼把自己名聲弄得臭不可聞。

還好。

趙徵選擇回朝坐回身份蠻正確的。

紀棠偷偷觀察了好一陣子,得出結論,而前面鐘離柴武毅二人和趙徵的喜極重逢已說過了一輪話,大家情緒都挺激動的,但外面人多眼雜,一行人隨即推開房門,入內再說話。

進去之後,紀棠也成了主角之一。

和侯忠嗣不一樣,面對鐘離孤柴武毅的詢問,趙徵多少也要說得詳細一點,這就少不了一個人——紀棠。

這兩位威震當今的名將,終於將視線從趙徵身上移開,十二萬分的感激,激動得差點給紀棠跪下叩了一個頭。

“小兄弟,大義難言謝,請受我等一拜!”

紀棠趕緊上前扶住:“別這樣,別這樣。”

有被嚇到。

趙徵也道:“我與阿唐情同兄弟。”

好說歹說,這情緒激動的二人才坐了回來,紀棠也得了一個座,先前不知道她是誰她也沒坐來著。

鐘離孤仍有幾分激動,極欣賞打量紀棠,蒲扇般的大手拍了兩下她的肩膀:“看不出來,小兄弟身手不錯!可有興趣謀個軍職?日後就跟在鐘離某人帳下?”

這就等於直接說給紀棠一個出身了,如果是一般人,這就等於一步登天了。

手勁真大啊,紀棠被拍得齜牙咧嘴,哈哈:“不必不必,我和阿徵有緣罷了,我跟在他身邊好了。”

趙徵聞言立馬看過來了,不過不等他出聲,她笑著沖他擠擠眼睛。

趙徵這才沒說什麽。

鐘離孤柴武毅對紀棠好感更增,連說了好幾聲的“好”:“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柴武毅長長吐了一口氣,直到此刻,懸了半年的心終於放下了,幸好殿下有貴人相助啊!

貴人紀棠挨著趙徵坐下,她出場完畢之後,接下來就沒再說話了,安靜旁聽。

房裏的燈直接亮了一整個下半宿,敘說完這小半年的種種境況之後,最後話題還是不可避免的回到了皇帝和回京之上。

鐘離孤呵呵冷笑:“先帝一手創下基業,豈可拱手讓人?!”

柴武毅恨道:“只要我等不死,他休想得逞!!”

他想起皇太子,虎目一熱,但想著趙徵好不容易安全無恙歸來,他勉強忍了回去,只依然怒極恨極。

“就是委屈殿下了。”

此消彼長,經過七年經營,趙元泰帝位已穩如泰山,回樂京,要忍受的不單單是安全上的時時警惕,還有尊嚴上屈辱。

趙徵淡淡道:“古有臥薪嘗膽,齊王胯下之辱,些許委屈,又有何妨。”

只要能為父兄討回公道,一切都可以!

……

趙徵說得淡然,但實際內心並非那般的平靜,俯首恭稱仇人為父,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大概只有紀棠知道,趙徵連續幾宿都沒能合眼,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

最後還是紀棠又來了一次抵足而眠,和他聊天,漫無邊際,從相識的驚險一路都未來的展望,又鼓勵寬慰了他很久,最後他緊緊握著紀棠的手,終疲極入睡。

這夜過後,趙徵恢復了正常,就是人沉沉帶戾的,冷冷的,沒再笑過,越近樂京氣壓就越低。

但沛州距離樂京並不太遠,幾天路程,終究有抵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