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6頁)

黑衣人動也不動,沒理她,另一邊那個俯身的藍色布衣男人也沒回頭,只專注自己手上的事情,他站起身,手裏拿起一塊……皮?然後轉身到移到另一邊的操作台不知幹什麽。

反倒是躺在另一邊牢房地上的兩人激動起來了。

其實兩人一直盯著她這邊,一見她動,登時激動起來,驟彈了彈身軀,喉嚨裏發出急促細碎聲音。

紀棠側頭望去,對上兩張通紅蓋著綠的臉,她嘶一聲,這兩人兩雙熟悉的眼睛和眼神,“主子!!”

嘶啞充血卻同樣熟悉的嗓音。

“李勝,梁五!”

李勝梁五甚至趙宸都沒死,皮匠專門幹這個的,他有極好的藥物,能保證取了皮的人能盡快傷愈,保住性命並不受其余不必要傷害。

當然,這不是因為他人好。

他這是三十七代的傳人了,他適逢亂世還好,他祖上若在太平年月想找個練手的皮子可不容易,可持續發展是必須的,一代一代下來,皮匠對取皮後的外傷治療可謂爐火純青,遠勝於這世上任何一個正經醫者。

這三人皮子好,皮匠舍不得,這可比流民和死囚好太多了,尤其是趙宸,養尊處優二十年,這可是最最頂級的皮子。皮匠基本不提要求,他不求吃不求穿不求錢財,當初答應裘恕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皮子。

第一眼看清李勝梁五,紀棠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她余光還瞥見那條奇怪長凳上的人,那個人一看見她也激動起來的,喉嚨間短促喘息和模糊的音節,有點熟悉,這是……趙宸?

紀棠:“……”

李勝、梁五、趙宸,這個奇奇怪怪的人和方才那塊皮,電光石火,紀棠皺了皺眉,她瞬間把所有前因後果都想明白了。

這時皮匠回過頭來,雜音打攪了他他不高興,不悅瞥了李勝梁五一眼,吩咐:“把簾子拉起來。”

兩個打下手和保護他的黑衣人聞言上前,“唰”一聲給那兩間牢房拉上布簾,兩邊就看不見了。

皮匠又回頭看了紀棠一眼,皺了皺眉,不過沒說什麽,回過頭繼續專注手中工作,然後布簾就拉上也看不見了。

這時應該中午了,有人來給紀棠送飯,捧著一個托盤,一碗清粥、幾個細面饅頭、還有兩碟子炒菜。

東西很簡單,但整齊幹凈,這對於一個階下囚而言,卻難得得很了。

還有,紀棠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和平時無異。她摸摸脖子,那針陣上的毒明顯是迷暈她為目的的,可能到時候就消了,也可能是給她解了,反正沒對她的身體造成任何損害。

紀棠挑了挑眉,很明顯啊,這些人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的。

哪怕她屬於敵方核心首腦人物,但皇帝沒發話之前,他們絕不可能傷害她,更不可能折辱她。畢竟她身上留著的可是皇帝的血,折辱她一定程度上等於折辱皇帝,皇帝大概不會憐惜她,但他肯定會感覺被冒犯。

所以這些飯菜必然是幹凈且不會有毒的。

人是鐵飯是鋼,那就先吃飯咯,紀棠聳聳肩,盤腿坐下,把托盤拉過來,拿起筷子不緊不慢把飯菜都吃了。

她頭腦靈活思維敏捷,就單單憑借這麽一個牢房,就已經把外頭的戰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己方大營不是在城裏的,皇帝原來的大營也不是。而己方若是大敗,如果要撤進城裏,更有可能是虔州和嶴城,都是大城,這衙門裏的牢房是不可能規模這麽小的。

紀棠熟悉內政,一眼就判斷出來了,這大概是個縣級大牢。

——那麽,也就是說,趙徵洞悉皇帝的陰謀或者奮戰反勝了,目前皇帝處於下風或者打了敗仗,退至後方某縣才穩住腳跟咯?

這樣的話,她就不需要擔心趙徵那邊了,顧好自己就成了。

紀棠放下心頭大石,眼珠一轉,幺蛾子就多起來了。

她吃完午飯把托盤一推,就喊起內急了。

——普通犯人大概得直接自行解決了,但她肯定不行,她喊了兩聲,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黑衣人皺了皺眉,擡了擡下頜,就有兩個黑衣人動了,一個出去提了個桶回來,另一個打開牢門,把刀橫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個把桶放進來。

“給我個簾子唄。”

紀棠瞅了那個黑衣頭領一眼,後者正站在牢外盯著她,紀棠沖他一笑,眨眨眼睛。

她身上被搜過,什麽夾帶都清幹凈了,黑衣頭領也不怕她出幺蛾子,看提桶的那黑衣人一眼,後者去取了一小截的布簾,掛在牢外一側。

等用完,再取下來。

來都來了,愁眉苦臉沒啥卵用,紀棠心態好得不行,該吃吃該喝喝該躺躺,皇帝大概還沒空來見她,那就等等唄。

她翹著腳躺在新鮮的稻草腿上,手枕在腦後,唯一有點點擔心就是李勝梁五,但好在皮匠剛取了塊皮子正忙活著呢,一整天都沒動過他們倆,紀棠那點擔心也先擱下了,幺蛾子特別多,一會兒要拉一會兒要吐,還挑剔晚飯,她看看天窗天色趕在晚飯前告訴黑衣人們,她不想吃粥了,想吃米飯,炒菜可以有,但最後加一個湯,不然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