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純潔 心思不放在讀書上,凈顧著招蜂引……

林夫人明知這乳母身份, 又哪裏敢真個添油加醋,只訕訕道:“依臣婦的愚見,不過小事一樁, 公主還是饒恕則個吧。”

長清公主分外掃興, 難為母後今日戲癮大發, 這麽草草收場也太無趣了。

倒是紀雨寧今日的表現頗出意料,長清知曉太後主要為考察紀雨寧的為人, 索性再添一把火,“夫人這般憐貧惜弱, 何以對家中翁姑卻不恭不敬呢?”

李家婆媳的齟齬,實在已不能稱作秘密, 聽說前幾日李老太太還被氣病了,站在任何一位長輩角度,這般舉動都算得忤逆。

石太後神色微微冷淡了些,若真是這般,她更不放心叫此女入宮了——珩兒本就偏寵她,若是倚姣作媚挾制起婆婆來, 還有安寧可處麽?

長清本以為對方在外人面前多少會扮扮賢良樣子, 哪知紀雨寧卻神情不改,“世間尊卑有道, 可若是長者自己不顧惜身份,行出來的事讓人笑話,晚輩可不得從旁勸止麽?勸止無用, 少不得口舌紛爭,這也是人之常情。”

長清著實佩服她的措辭,婆媳吵架都能說得這般清新脫俗,只是這話太後恐怕不愛聽呢。

下意識望向身側, 然而石太後臉上呈現的並非惱火,而是怔忪,原來她也想起自己做媳婦時的光景。宮中規矩比之尋常人家更多出千倍百倍,每每受了上頭的氣也只能啞忍著,如果可以,她多想像紀雨寧這樣肆意宣泄一回——這樣換位一思考,便不忍苛責了。

長清沒想到母後這樣容易被打動,看來只有她繼續扮演惡人,遂盈盈笑道:“聽聞夫人如今在蘭花巷,又與我府中一位姓楚的相公過從親密,夫人就沒覺得有何不妥?”

總算聊到這件事了,林夫人抖擻精神,豎起耳朵。

紀雨寧也沒否認,“是。”

長清微哂,“拋棄家室,與外男別居,如此淫奔無德之舉,夫人莫非還要大言不慚麽?”

這話可著實有些尖銳了,林夫人微微皺起眉頭,覺得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時候,遂勇敢地站出來道:“那也是因李成甫有眼無珠,偏疼寵妾,倚重外室之子,還把明媒正娶的妻子給趕了出來,紀妹妹,你說是不是這樣?”

紀雨寧沉吟片刻,還是坦誠,“事實上,我已與李祭酒和離,再無瓜葛。”

李肅為怕丟面子,讓她保密,但,又不曾白紙黑字立下狀紙,做什麽非得聽他的?如今一月之期已足,紀雨寧也懶得再隱瞞了。

長清臉上又驚又喜,心想這話才真正說到點子上,如此太後總能放下了吧?

難怪她方才自稱民女哩,原來有這層意思。

哪知紀雨寧接下去便道:“但,即便尚未與李大人和離,我也不會跟楚三郎斷絕往來。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多麽艱難,公主,您是過來人,應該知曉這個道理。”

長清公主三段姻緣都不算如意,因此在男女之事上也格外灑脫,但,她能理解,不代表母後也能理解——在保守古板的貴人們看來,公主與民女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方面,一個象征君權,君權是無限制的,而民女就得守著世間種種本分與規矩。

紀雨寧這話,著實有些畫蛇添足又驚世駭俗了。

長清有些擔心地去看石太後的反應,然而石太後卻依舊不發一語,是氣得哽住了,還是根本已不想理會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長清只能扯開話題:“林夫人怎會與紀夫人一同前來?”

林夫人忙道:“是我先前托紀妹妹為犬子制件衣衫,今日恰得完成,可巧聽聞紀妹妹要赴府上之約,臣婦貪看熱鬧,便厚著臉皮過來了。”

又陪笑道:“公主沒見過紀妹妹的手藝,真稱得上巧得天工,雖只是一樣簡單軟袍,卻細膩精巧得沒話說,臣婦見了都愛不釋手,舍不得給孩子穿了。”

趁機誇一誇紀雨寧的繡工,這個總是加分項的。

“真有這麽好?”長清果然來了興致,轉朝著紀雨寧道,“夫人能為我也做一件嗎?”

以紀雨寧的性子,其實不太愛接這種生意,麻煩不說,長公主哪裏少得一件衣裳?

但,鑒於她跟玉珠兒剛從李家搬出,正是百廢待興之時,長公主又愛熱鬧,一條絢麗奪目的衣裙,足以助她盡快在京城打響名聲——等多籌些錢,便能開一間小小的鋪子了。

紀雨寧於是頷首,“可以。”

長清又把石太後拉到身前來,撒嬌般道:“可否幫本宮的乳母也做一件?”

這兩人的關系可真奇妙,不似主仆,倒像母女。紀雨寧摒去腦中那點不合時宜的思緒,道:“當然。”

做生意而已,客人在她眼中是沒貴賤之分的。

石太後僵硬著身子,到底沒好意思拒絕——人家方才幫她解了圍,這麽著推脫一片好意,也太不近人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