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宴會 怕是當今不喜歡女的吧?(第2/3頁)

然而玄機似乎不單只此,細看之間,便發現長公主外邊還披了一層,那是種薄紗般的緞子,上頭用密密匝匝的金線和銀錢勾勒出復雜的紋理,單看不覺得怎樣,可當與裏頭衣物交疊在一起時,便好像那塊顏色鮮艷的布料被完美地分割成數瓣,金銀絲線則鑄成裏頭花蕊,遠遠望去,恰如含苞盛放的紫藤蘿一般。

這樣暈黃不定的光線下,長公主居然變得溫柔可親起來,仿佛真是天上花神降落凡塵,沒了平日驕縱的脾氣,只剩下對世人的悲憫。

郭勝咽了口唾沫,悄悄向玉珠兒道:“這都是你家夫人自己琢磨出的,還是別人教她的?”

玉珠兒也松開掐著他的手——到現在都沒意識抓錯了人——小聲道:“小姐平日無聊,便喜歡琢磨這些,不過李大人不喜小姐在外拋頭露面,總不得施展罷了。”

紀雨寧總覺得繡工還在其次,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若一味追逐技法而失卻創新,那才叫得不償失。

連同她給乳母做的那身,兩套衣裳都稱不上復雜,但卻包含著她對雇主最誠摯的囑咐:長公主是“花”,乳母則是“蝶”,合在一起,恰恰便是蝶戀花。

雖然長清嘴上對乳母諸多嫌棄,那乳娘也看不出恭敬來,但,不知怎的,紀雨寧總覺得這兩人有種不為人知的非凡默契,大抵養育之恩便是如此,平時不覺得如何,失去方知可貴。

紀雨寧輕輕按著腹部,如果猜測屬實,這一回,她必定要留下它,不管面臨什麽樣的後果。

長清穿著那身新衣,在台上得意地轉來轉去,楚玨已最先鼓起了掌,“幾年不見,皇姐倒似更見風韻,讓人看了都舍不得挪開眼睛。”

長清笑罵道:“小滑頭,從哪兒學來的渾話?回頭告訴你皇兄,看他怎麽修理你!”

楚玨嘿嘿一笑,他總不能誇皇姐越活越年輕了吧?那樣太沒大沒小,而且也不夠誠實。

忽一眼瞥見邊上端然站著的紀雨寧,楚玨便欣然捧了杯酒起身,“還得感謝紀夫人的手藝,您這件長裙與皇姐相得益彰,想必全京城都找不出更合適的了。”

過分的謙卑便成了虛偽。紀雨寧也不推脫,只微微笑道:“我不慣飲酒,便以茶代酒,與殿下幹了這杯罷。”

一個聲音冷不防道:“敢問紀夫人在何處高就,如何結識的公主?為何以往都不曾聽聞?”

眼下之意,長公主這般擡舉一個半路出家的繡娘,而不理會宮中織造坊,有辱沒身價之嫌。

楚玨勃然變色,“景秀,你……”

石景秀並不畏懼,她是國公府的嫡女,姑姑是太後,親姐又是德妃,做什麽要害怕一個李祭酒家的夫人——聽說現在連夫人都不是了。

楚玨越為此女分辯,石景秀越不客氣,聽說連太後都被此女哄得暈頭轉向,如今又是公主又是郡王,怎麽,她想將皇親國戚一網打盡麽?

當然她最不服氣的還是楚玨,剛回來都沒看自己一眼,凈顧著看那人去了。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充滿淚水,下巴卻高高揚起,努力裝出不可一世的模樣。

紀雨寧也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這姑娘的心事,雖不知為何,大抵跟情竇初開有關,相比起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就要遲鈍得多了——難怪誤會重重。

她卻沒工夫牽紅線當月老,只盈盈說道:“評判一個人的繡工,難道還要看她生在哪門哪戶,師從何人嗎?我倒是聽聞國公府素來最重教導,男子六歲讀書習字,女子六歲即學紡績針黹,還會請最好的先生來教導,既如此,石二小姐的繡工想必也很出眾啰?”

石景秀漲紅了臉,“我們府裏還得學習琴棋書畫,哪裏有閑工夫鉆研這些!”

紀雨寧笑道:“術業有專攻,石二小姐這麽雜學旁收的,怕是一項都練不好罷?既如此,又何來資格指點旁人?”

她沒興趣同剛及笄的小姑娘吵架,欠身向長清公主施了一禮,便瀟灑離去。

郭勝眼看情況不對,忙偷偷追出來,幸好紀雨寧臉上並沒有半點沮喪懊惱神氣——不是她心胸開闊,只是年歲相差太多,這種近乎兒戲的糾紛不值得。

郭勝這才放心,若真將紀夫人氣哭了,陛下那裏恐怕不好交代。

當然這回氣哭的說不定是石二小姐,挑事沒有成功,吵嘴還鬥輸了,說出去多沒面子。

郭勝訕訕道:“這位石姑娘,原本太後打算要她進宮的……”

打的是陪伴親姐的名義,當然明眼人都知曉怎麽回事——德妃娘娘自個兒倒是挺樂意,姊妹倆獨霸宮中,總比外人揀了便宜要好。

可如今紀雨寧出現,兆郡王又回來,怕是事情得有變數。石景秀幼時很得太後與先帝爺喜歡,常要她進宮玩耍,那時與她最好的便是楚玨,可自從一別數載,兩人皆已長成,這份感情似乎已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