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元節。(第4/5頁)
前世,月亭是李桑桑親自賜名,怎麽會這個時候他已經叫作月亭。
月亭說道:“是掖庭的姑姑賜名。”
李桑桑將手指放松,她依舊有些猶疑,試探道:“六皇子為何挑了你到我身邊?”
月亭道:“經了昨夜的事後,六皇子殿下擔心娘子的安危,宮裏的太監小子都不會武,我會,大爺們就將這差事賞給了我。”
月亭口中的大爺們,大約就是宮裏的那些太監,聽到月亭說他是被太監推出來的,而不是高桓指定的,不由得渾身松泛了些,僵硬的身子也一寸寸軟了下來。
月亭見李桑桑問了他許久後,終於對他笑了,他不知為何,感到分外熟稔。
李桑桑問他:“你是六皇子的人,六皇子對你可好?”
月亭入宮以來,除了成為太監這個事讓他耿耿於懷,其余還算順風順水。
他是貧苦人家出身,家裏母親身體不好,他自願賣到宮裏做太監。
剛進宮,他就被挑選到六皇子宮中,姑姑們總說他被貴人看中,但問起是哪個貴人來,她們又語焉不詳。
六皇子宮裏,有年長的太監挑中他,選他做了徒弟,教他學功夫。月亭小小年紀就有了一身好功夫。
月亭懷疑過,那個看中他的貴人就是六皇子殿下,他曾經借機去高桓面前轉了轉,但六皇子對他態度淡淡,甚至有種莫名的疏離。
只有一次,六皇子殿下經過綾綺殿,碰巧他也在,六皇子用手拍了梅樹,灼灼梅花紛紛落下,六皇子對他說:“這梅樹是我從宜秋宮移過來的,只是想要她高興。”
月亭覺得六皇子在說胡話,因為綾綺殿的梅樹比六皇子的年歲長,怎麽可能是他移過來呢。
但六皇子不管不顧,他稚嫩的臉上浮現出痛苦追憶之色:“見梅樹枯死,我……那時候有些動氣,故意讓人移了梅樹,故意讓宮人誤解她觸怒了我,我想要放她回家看看,我卻並不想解釋,現在想來,她應該心冷至極。”
接著,他回頭看月亭,月亭只覺得六皇子的神色莫名悲傷。
月亭想了想有時表現奇怪的高桓,對李桑桑點了點頭:“六皇子殿下為人寬宏,對奴婢是很好的。”
寬宏。
李桑桑笑了一下,大約用不了多久,等他心愛的李蓁蓁離他而去,他就會變成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正在說話間,李叢忽然走了進來,他光風霽月的明朗模樣,讓李桑桑有時覺得,那日在瓊樓上狀似癲狂的,是另外一個人。
李叢走過來,看了看月亭,皺了眉:“宮裏的人,我們家哪裏敢要?”
李桑桑卻說道:“無妨,留在我身邊,也算是個照應。”
李叢眉頭皺得更緊。
李桑桑沒有理會他,她往外走,正巧看見了遊廊上走動的吳姨娘。
李桑桑看著吳姨娘,沒有說話。
吳姨娘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李桑桑的視線,李桑桑垂下了眼睛。
李桑桑握緊手指。
那日抱走她的小廝,她再也沒有看到。高桓和趙王已經北上,春娘等人被收押到了監獄,因為牽扯甚廣,還在慢慢審理。
小廝和妓館應該沒有關系,官府的人並沒有收押那個小廝。
她必須找到旁的助力,才能找到這個小廝,將吳姨娘的把柄捏在手心。
夜裏,李桑桑就要睡了,躺在榻上,她難得地和奶娘撒嬌起來:“我阿娘是大夫人,二姐姐阿娘是吳姨娘,那大哥哥阿娘呢?”
奶娘敷衍她:“小孩子別問那麽多,睡覺。”
李桑桑不依不饒。
奶娘被纏得沒辦法了,卻依舊什麽都不肯透露。
李桑桑將大半張臉埋在被子中,看著奶娘,說道:“那個姓許的侍女如今在哪裏?”
她只是試一試,那日李叢和那個男人談起了姓許的侍女,李桑桑想,可能這侍女就是她家的。
沒先到奶娘真的被唬了一跳,小聲問道:“你從哪裏聽的?”
李桑桑面上一片懵懂:“是阿兄說的。”
奶娘疑惑了一下:“是郎君說的?”
李桑桑追問道:“她是誰,在哪裏呢?”
奶娘這才說:“那侍女是原先服侍賀蘭姨娘的,現在,大約還在南頭莊子裏吧。”
奶娘兀自說了這些話又感到失悔,她忙糊弄李桑桑:“我都是瞎說的,你別在外頭亂說。”
賀蘭氏,聽名字似乎是個胡人,這賀蘭氏就是李叢的生母?
還有南頭莊子……
李桑桑將這件事記在心裏。
第二天,李桑桑找到了月亭。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如果是從前的李桑桑,面對未知,她可能會逃避。
但是,如今,李桑桑什麽都不怕了,她是撿回來的一條命,是支離破碎的人。
前方,似乎看不到盡頭,李桑桑有些明白李叢從前的醉生夢死,和自毀般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