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入長安。(第2/4頁)

月亭不曉得範景等人的底細,但他直覺地感到不好。

月亭手微微一頓,然後放緩,他繼續為李桑桑揉肩:“我只是覺得他們來路不明,不像正路上的人,範景他們倒是用得方便,可有朝一日,總會反傷了自己。”

李桑桑輕笑一聲:“你說得沒錯,範景等人就是沒有劍柄的利劍,握住他們,可以傷人,可以傷己。”

月亭皺眉:“何不丟了這劍,三娘子是閨閣女子,並沒有什麽傷人的必要。”

李桑桑搖搖頭:“因為我不在乎傷己,”她平淡地說道,“況且,從那日遇見他們,我就不得不與虎謀皮了。”

月亭沒有說服李桑桑,心中焦躁,但手上的動作沒有遲鈍,他有心要繼續勸,但是看著李桑桑合上了眼睛,只得閉上了嘴。

月色溶溶,屋內一片清冷的寂靜。

良久,月亭輕聲問:“三娘子可要歇息了?”

李桑桑輕輕嗯了一聲。

月亭於是伸手,將她抱進了錦衾中,李桑桑沒有睡著,也沒有睜眼。

月亭躡手躡腳往外走,忽聽見李桑桑的聲音清泠泠地響起:“月亭,你說範景不可信任,那你呢?”

月亭回頭,看見李桑桑眼中有冷冷的打量:“你呢?你的主子是我,還是燕王?”

當年的六皇子被封作了燕王,月亭回想起高桓,發覺連面容都模糊起來。

月亭說道:“是三娘子。”

李桑桑輕呵一聲,月亭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信還是不信:“最好如此。”

李桑桑合上眼睛,氤氳的黑色霧氣進入了她的夢裏,她夢到了前世她剛入長安的樣子,溫柔恬靜,單純無害,那是建興十四年的春天。

她從夢中驚醒,正巧掬水在為她掖被子,掬水嚇了一跳,問道:“三娘子,你做噩夢了嗎?”

李桑桑神情恍惚地問道:“如今是哪一年了?”

掬水滿頭霧水:“建興十三年呀。”

建興十三年……

自上路起,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李桑桑的心裏。

為什麽會提早了一年?

***

長安城,李府。

春.光繚繞的下午,吳王高樟來到老師李年的府中。

李年要親手沏茶,高樟連連止住了他:“學生豈敢,讓我來吧。”

李年含笑,將茶壺遞給了他。

李年看著高樟,明白這個身份極高的學生的來意。高樟十分敬仰李年的學問,因為敬重李年,打聽到李年有一個嫡女養在南瑯琊郡,於是話裏話外透出意思,想要娶她做個側妃。

李年雖然疼惜女兒,不願女兒做人的妾室,可是高樟不一樣,他是鄭皇後獨生的兒子,是嫡子,是長子,極有可能登上大位。

做未來皇帝的妾,與做尋常人的妾,自然是不同的。

因此李年都有些猶豫。

而自高樟透出這點意思後,燕王高桓大約是蠻橫慣了,在這件事上也要同兄弟爭一爭,他竟然求到了徐貴妃那裏,說想要娶李年的小女兒。

於是李年不得不讓王氏帶上李桑桑北上長安。

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是好事情,李年卻高興不起來,鄭皇後和徐貴妃,這兩人他誰也得罪不起。

想到還在半路上的女兒,他不由得憂心忡忡。

高樟似乎看出了李年的為難,沒有挑明他求娶的心思,他只是慢慢地和李年品著茶。

嫁娶之事,自然是要心甘情願的,他不是急色的人,總有耐心慢慢等。

.

府衙深處的一處暗室,高桓在見人。

南瑯琊郡位於升州,升州知州遠赴長安述職,他在升州的任職到期,如今正留在長安等待著新的任命,他沒有在外面左右交際,而是在這暗室中和高桓交談。

升州知州在高桓面前很是謹慎謙遜:“回殿下,南朝余孽行蹤詭異,多年龜縮不出,臣這裏實在無能為力。”

高桓皺眉,他壓抑住煩躁的情緒:“不是告訴過你們,從李叢那裏下手嗎?”

升州知州一臉為難:“李叢不過是個清清白白的官宦子弟,一點都查不出破綻來,他身無官職,也不犯事,這……要不然給李年誣陷一個罪證?”

高桓冷著臉僵硬了一下:“罷了。”

暗室內有些沉默。

升州知州又說:“近來,臣聽說了,南朝余孽又迎回了一個王女,據說若不是身為女子,只怕能將他們的少主壓下去。”

“王女?”高桓擰了擰眉心,只覺得這麻煩越來越棘手。

在暗室談了許久,高桓終於起身走出來。

燕王府外,照夜白打了個響鼻,慢悠悠停了下來。

高桓走進了燕王府,他步履不停,一邊將手上的韁繩遞給身邊的丁吉祥,一邊解開了寶藍團花錦圓領袍前襟的扣袢。

丁吉祥一邊捧著韁繩,一面對他說道:“萬年令聽說了王爺在搜尋梅樹,特意獻上淺絳綠萼,奴婢已經叫小子們擡進府裏去了,正種在您書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