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郁楚慈便是鴻羽真人最小的弟子,仙姿玉貌,風儀出眾,是被鴻羽真人乃至整個道衍宗捧在手心的寶貝,林秋白的靈根便是換給了他。

原來今天也是郁楚慈回歸的日子?

林秋白思索片刻,也順著人潮往山門湧去。

從山腳到山門站滿了人,近乎沒有空地,更多弟子則禦劍或禦器淩空,皆盡伸著頸子向遠處眺望,翹首以盼,十峰弟子平時各自修煉,鮮少齊聚一堂,此時相熟的三五成群,交頭接耳聚集在一起聊天。

“聽聞郁師弟在平蕩山一曲琴聲斷妖魔,以一己之力保下上萬凡人,此等事跡已經各處傳遍了!”

“不愧是首席,人美,連天賦都這樣高,往後成就定然不可估量啊!”

“咱們郁師弟可是公認的第一美。”

“但凡林秋白有點自知之明,就該知道有珠玉在先,鴻羽真人又怎會看上瓦礫。”

“贊同,癡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可別提他了,太倒胃口。”

正議論得熱火朝天,人群又一陣騷亂,不知是誰激動地嚎了一嗓子,“我看到郁師弟的靈鶴了!”

林秋白擠在一眾歡呼雀躍的人群裏,他眯起眼,聽見一聲清雅嘹亮的鶴鳴聲悠悠蕩開,一只體型優雅的丹鶴披著萬丈霞光從遠方來,鶴背上面穩穩站著他的小師弟——

一身素衣,身姿清挺,盛著天邊無限清光,僅一道模糊身影就美得出塵,似乎注入了了世間所有的靈氣,讓人不吝於將世間一切捧上換他一個微笑,就如同最美好的夢境,令人心馳神搖,神往不已。

偌大山門前所有人呼吸都放輕了,不舍得眨眼。

林秋白猶記得,他初次見到郁楚慈時,他們等候在殿內,鴻羽真人帶著一個披著漿洗發白的布衣,單薄消瘦的身影走進來。

彼時郁楚慈瘦得像脆弱易折的竹竿,頭發枯黃,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臉頰深深凹陷,衣賞也破破爛爛洗得發白,活像戰亂年代遭了災的難民,看上去極為可憐。

而現在,他是前途無量的宗門首席,眾人仰望的存在。

他則靈根被廢,無緣仙途,是全宗門的汙點。

境遇像是對調了。

簇擁仰望之下,鶴背上的人忽然擡頭,對上林秋白的雙眼。郁楚慈打量著林秋白,那□□康的臉因失去靈根而蒼白,眼角透著些許病態,嘴唇卻蘸著一種淡色的紅,紅得像桑實。

性子……也軟糯得像泥可以恣意揉捏。

曾經,他們之間隔著一個鴻羽真人,現在他們之間隔著人山人海,仙凡之別,有如天塹。

郁楚慈擡手摸了摸掌下靈鶴,垂眸一笑。

美人一笑自然又引來一片低呼,在場弟子有的怔怔出神,有的激動得喘不過來氣,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收回對視的目光,林秋白垂著腦袋,轉身將熱鬧的山門拋在身後。

到底是屬於他的靈根,拉開一定距離,他才能按捺住那股將郁楚慈身體裏的東西剖出來的躁動。

其實當初他裝作癡情於鴻羽真人,不過是為了和他打好關系,包括送靈根也是為了獲得鴻羽真人的信任,方便探知上古神器的消息,所以靈根換神器,對於林秋白而言只是一場交易。說起來道衍宗的鎮宗之寶——煉魂壺,此時還在他的乾坤袖裏睡著。

只要郁楚慈知趣,林秋白並不打算對他做什麽。

他慢騰騰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現在系統銷聲匿跡,也許之前封印的記憶也會慢慢恢復也說不準,這些都要押後,他打算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道衍宗共十峰,鴻羽真人是青庭峰峰主,弟子也都居於青庭峰上。林秋白的院落比較偏,後面就是禁地,禁地倒並不是有什麽忌諱,而是劃給客人臨時居住的府邸。林秋白在青庭峰住了十多年,經常遇到不相熟的陌生面孔,早已經司空見慣。

但今日這位似乎非比尋常。

尋著記憶,分辨了下大致方向,林秋白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青庭峰天黑得早,天上玉鉤皎皎,映得枝頭梨花如團,地上白瓣似春雪無暇,林秋白無意間頭一擡,瞧見平日裏難得一見的長老們竟簇擁著一道雪白的身影徐徐前行。

那人影在一眾人裏格外顯眼,仰頭不知是在望梨花還是明月,他一身雪白衣衫,長襟流蘇,廣袖負在腰後,朦朦朧朧滿月霜華落在肩頭。

仰視蒼空,漠然於衷。

比霜華更冷清的是那人的容貌,俊美異常,似冰肖雪,腰間一柄無鋒長劍,從劍尖到劍鞘通體純白晶瑩剔透十分幹凈,一塵不緇,既沒有流蘇垂下,亦無繁復的紋路,僅在劍柄處篆刻了一行隸書。

乍眼望去,通身氣度宛如中天灼日讓人不敢直視。

林秋白多看兩眼無鋒劍,總覺得有些眼熟。

青庭峰漫山遍野都是竹林,忽然一片嫩葉緩緩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