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謀朝篡位國師

揭了皇榜也還有繁多的規矩,她一介孤女無親無故倒也簡單,查了幾日後便與數位老大夫一同前往皇城,又因就她一個女子被安排在單獨的院落。

或許是看她年紀不大,一直都未曾真正讓她面聖,只是被關在宮裏,隨時準備著為陛下請脈。

時清薏睜開眼時天光將亮未亮,秋老虎的熱氣已經散去,天氣轉涼,她仍有些倦怠,把胳膊橫在眼上,聽著院落外掃帚掃著落葉的聲音,還有幾個小宮女在竊竊私語。

“你聽見誦經聲了嗎?這兩日宮裏好像又進來不少道士和尚什麽的,把東辰殿都住滿了,這夜夜不休的,攪的我夜裏都沒睡好覺。”小宮女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你還沒習慣嗎?都半年了,不是木魚就是念咒,明澤殿這麽久都用黑布罩著了 ,據說這是在拘魂,把國師魂魄拘在裏面呢。”

小宮女壓低聲音,時清薏耳朵好才沒錯過這一句。

這短短半年裏徐昭蘇的身體迅速衰敗下去,素來端莊溫和的脾性也大為改變,喜怒無常暴戾恣睢,對當初背叛她的人都處以極刑,出手狠辣肅清朝堂,並且開始篤信神佛,堅信人世間有鬼神之說,傾盡天下之力招魂。

招已故國師時清薏的魂魄,外人被女君重登九五後的一系列酷烈手段駭的心頭發寒,只道是女君對國師恨之入骨連魂魄也不肯放過,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其中秘辛,卻也不敢多言一句。

女君在那一年折磨裏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後來心神俱疲,屢遭劇變,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又堅決不肯招皇夫誕下子嗣。

長公主愁的夜夜失眠,宮中禦醫束手無策,只得寄希望於隱士高人,大肆張貼皇榜求醫。

她也是鉆了這個空子才入宮的,她正想著窗外又傳來好奇的低聲細語:“不過我倒是聽在明澤殿當值的姐姐說過,陛下有一個寶貝瓷壇,放在了臥榻之側,不在身側就不能安睡,不知到底是個什麽寶貝。”

時清薏:“……”

把胳膊默默從眼上放了下來,坐起身來嘆了口氣,窗外皓月當空,清冷的月色籠罩了寂靜的殿宇,遙遠處隱隱傳來梵音。

所有人都看著她被活活燒死,只是無人知道等玉明殿被大火徹底封閉以後,那個被燒死了的人又默默的爬了起來,骨灰只是系統留下的障眼法。

她走以後徐昭蘇抱著她的骨灰不松手,人愈發偏執乖戾,長公主日夜憂心,終於昧著良心選了塊風水寶地勸徐昭蘇將她下葬,讓她入土為安。

徐昭蘇確實安葬了她,卻又在她下葬不過兩日就後悔了。

君王深夜被夢魘住,夢裏曾經不染纖塵的姑娘被燒的蜷縮成一團,身後是滾滾濃煙,白衣被火卷起,刹那間就只剩下一片焦黑。

她從噩夢中驚醒,發現已經過去了一月時光,窗外電閃雷鳴盛夏已至,她閉上眼整個人忍不住戰栗發抖,她怎麽能把時清薏一個人埋在那樣冰冷的地方?周圍荒無人煙,淒風冷雨。

她在夢裏見了喜歡的姑娘,醒了以後也要去見她。

於是在風雨交加的雨夜跌跌撞撞的跑到京郊親手挖開了她的墓。

仿佛是確認一般的,打開了棺木,上釘是她看著的,此刻卻又不相信了,興許一切只是一個夢呢?是騙她的也好,那個人已經遠走高飛,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可鐵一般的事實容不得她不相信,那個人的骨灰安靜的埋在荒山之中,興許魂魄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她突然就明明白白的知道,時清薏已經死了,那個她瘋了一般愛過恨過的人,再也得不到了,到了最後,她才是一無所有的那個人。

她終究沒有讓時清薏入土為安,活著的時候人不在自己身邊,死後至少不能再離開了。

而且,骨灰還在這裏,或許,還有招魂成功的可能不是嗎?

年輕的女君看起來宛如瘋魔,指縫裏都是泥土和鮮血,步履蹣跚的抱著一個瓷壇在雨夜中渾身濕透,下頜輕輕抵在瓷壇之上,執拗到極處,又仿佛帶著一絲絕望的瘋狂。

繞是心冷如石的長公主,見此情形都只能緘默,無法阻攔半步。

後來,外界傳言女君對國師因愛生恨,恨到極致連屍體都不放過,連夜刨了國師的墓。

“……”

時清薏心情略有些復雜,揉了揉眉心,似乎是聽見她起身的動靜窗外立刻噤聲,終於安靜了下來。

金黃的落葉落了一地,被打掃在花圃裏,轉眼她已經在這裏待了快半個月了,時清薏終於忍不住去打點了一下,賽了銀子問女官:“請問大人我還要等多久才能面見陛下?”

女官怪異的看了看面前其貌不揚戴著面具的女子,好心提醒道:“你若是有什麽冤情,找陛下告禦狀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