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案情雖然明了,但是結果沒能公布下來。

不怎麽處理政務的皇帝終於不淡定了,他將梁輕和徐世,都叫了過來。

一個小侍女死了,他不關心,臣子的兒子因罪入獄,他也無所謂,問題就是,徐世是他拉攏的對象,而三公主蕭月,還被太後軟禁在後宮裏,等著成婚之日。

徐世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佝僂著背,見到皇帝,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皇帝便看向梁輕。

梁輕的態度很堅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皇帝想保全徐恒,不過是為了個聯姻罷了。到了這一步,梁輕就更不能退讓了。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梁輕作為權臣的巨大底氣了,皇帝想要壓住這件事情,不能靠自己的權力,只能找梁輕,說服梁輕放過徐恒。

梁輕只能退讓到:“臣只能留徐公子一條性命,按本朝律法,殺人者將被逐出都城。”

皇帝索性站起身,道:“徐世,你不能說句話嗎?”

徐世搖了搖頭,梁輕又不是傻子,何至於花這麽大精力,查出來,再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徐世磕了個頭,道:“陛下,時不可待,容臣再去牢房裏看犬子一眼吧。”

皇帝沉著臉,沒說話,徐世便沒再多說什麽,起身告退了。

皇帝將目光轉向了梁輕,梁輕的神色依舊淡淡的,面上如同往常,帶著病態的蒼白。

如果有醫者敢說,那麽必然會告訴梁輕,他這樣下去、很難長久。

皇帝問:“朕需要一個解釋。”

皇帝問責,梁輕也不想在此刻撕破臉,便道:“陛下,我是您的臣子。”

皇帝神色緩和了些,至少梁輕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梁輕道:“近日江南地帶收割糧食,我聽說有部分縣城遇到蟲災。戶部在籌集銀兩準備賑災,臣可以幫忙。”

越國經歷了多年戰亂,國庫空虛,要拿出錢來比什麽都難。戶部最近也在愁這件事,找了皇帝好幾次,皇帝也想不出辦法來,總不能開他的皇庫吧?

梁輕雖然不是皇親國戚,但作為南越權臣,收攏了大批錢財,在錢莊的支票,數目大的梁輕自己都記不清楚。

梁輕這麽一說,皇帝的面色當即一變,道:“愛卿此話當真?”

梁輕點頭:“自然,臣明日便去找戶部尚書。”

皇帝頓時就不生氣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甚至讓梁輕隨意處置徐恒,不用再過問他的意見。

梁輕道:“只可惜三公主的親事……”

“那不礙事,朕回去就跟太後解釋。”皇帝擺手道,“過幾日便是中秋節的夜宴了,愛卿可一定要來啊。”

梁輕道:“臣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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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內。

徐恒被關押在大理寺裏,大理寺看管嚴格,且是梁輕的勢力所在地。徐世還沒有進去,就被守衛攔了下來,說是沒有大理寺卿允許,不得隨意看望犯人。

這原本是梁輕的命令,擔心徐恒會被人劫走,沒想到反倒攔住了徐世。

徐世怒道:“我是內閣徐世!”

小兵很敬業:“公爺說了,沒有腰牌,不得入內。”

“等一下。”一個穿著侍衛服裝的高大男人走過來,手中舉著一個腰牌,“公爺讓我來帶徐閣老進去。”

徐世睜大眼看著他,蕭承衍拉著他進門下樓,到了安靜處,徐世才回過神道:“世子,你、你怎麽會在此處?怎麽會有腰牌?”

“偷來的。”蕭承衍面色自若淡然,“您自行去吧,我最多等您小半個時辰。”

說是小半個時辰,徐世回到兩人分開的陰影處,蕭承衍果然很守諾地站在那裏。

徐世還願意來見他,不是因為出不去,而是有一件事要交代。

剛一碰面,徐世忽然跪了下去,蕭承衍嚇了一跳,忙扶住對方的胳膊,把人托了起來。

徐世卻用掙紮的力道不願起身,道:“世子,我知你品行高潔、不與人同汙。但老夫有一件重要的事拜托你。犬子……犬子徐恒,頑劣不堪,卻是老夫唯一的子嗣,世子如果可以,保他一條性命。”

“往後若有需要,世子盡可告知老夫。”

晦暗的角落裏,蕭承衍的眸色很深。他前世遇到過有人向他托孤、請求他幫忙照料生命中重要之人,仿佛這樣求饒,就能讓所托之人豁出性命去救。

蕭承衍自然不是。

他對一切人的命,有種超乎一般的漠然。

蕭承衍說:“徐大人不必如此大禮,請先起來說話。”

徐世道:“請世子答應我。”

蕭承衍道:“好。”

徐世這才起身,深深地看了蕭承衍一眼,便兀自上樓,離開了這裏。

梁輕怎麽也不會想到,在最後,他和皇帝費盡心機都沒有拉攏的徐世,竟然在最後,選擇了蕭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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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定了下來後,被看管在大理寺的阿秋家人也要被放回去。梁輕辦完事,從後門出來,恰好遇見他們。